旧情在,始终对李农抱有期待。
“叔父觉得我们应当接受邺城的封赏?”李跃略有些失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薄武始终脱不去乞活军的烙印。
当然,他当了大半辈子的乞活将,也不可能轻易转变。
薄武望着李跃眼睛,忽然换了个话题,“其实有件往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哦?愿闻其详。”
薄武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我家并非什么忠义之士,当年司马腾兵败被杀,我父与李恽一起投靠王浚,后王浚不敌石勒,我父执渤海太守刘既,率户五千归降石勒,乞求荣华富贵,但因石勒恩主汲桑死在我父手上,最终被人暗害,我因司空收留,才逃过一劫……”
李跃静静的听着。
“欠别人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我欠司空一命,不能不还,黑云山这些年其实受了他不少的照拂。”薄武越说越不对劲起来。
“叔父准备如何还?”李跃眉头一皱。
薄武十几年下来,在山上威望极高。
军中一半的人不是乞活军旧部,就是乞活军的亲眷,他动摇了,黑云山的根基也将为之动摇。
李跃忽然感觉有些大意了。
常炜三寸不烂之舌,比刀剑还能深入人心。
“前日我跟常先生谈了许多,这大半年以来,虽然风生水起,然则终究弱小,如今已然被石韬、石宣,以及江东盯上,四方皆敌,长远形势并不乐观,羯赵喘过这口气,必然会大军前来。”
“叔父之意……”
“老夫决定率乞活军家眷入广宗!昭义将军也由老夫领之,表文也由老夫的名义呈送邺城,如此,你便能安心经营黑云山,老夫在广宗也能联络联络老兄弟,将来说不得也是一大助力!”薄武脸上异常平静,眼中却浮起一丝痛苦之色。
羯人与他有杀父之仇,平日里嚷嚷“杀羯奴”最凶的也是他。
现在却要向羯人屈膝,心中痛苦可想而知。
但越是性格豪爽之人,一旦下了决心,越是不可更改。
“叔父不必冒险,黑云山虽小,却有大山依托,即便羯奴来攻,我们避入深山即可。”
“避入深山如何养活四万人?常先生已经说了,中原之地千疮百孔,人口凋敝,仅剩的人丁也被豪强锁在坞堡之中,天下大变在即,黑云山唯一的机会便是乞活军!况且老夫此去绝无性命之忧,你不必作此儿女之态。”
李跃一阵沉默,心中百感交集。
薄武这么做,除了还李农的旧情,也是为了李跃。
“行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在山上,你反而碍手碍脚,这大半年是老夫一生过的最舒心的日子,有一侍妾还怀上了,飘零大半生,没想到到老还有这等好事,实乃苍天眷顾,为了这点骨血,这把老骨头也豁出去了!”薄武眼神越来越亮。
“恭喜叔父!”李跃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薄武却神神秘秘道:“此事需保密,不可透漏给外人,若是生个女儿,等她长大,你就娶了她,若是生个大胖小子,你好生照顾,不求荣华富贵,一定要保他平安,老夫这辈子也算值了。”
李跃苦笑道:“叔父就这么看好小侄?”
薄武哈哈大笑:“伱小子心狠手辣,将来必定是个人物,把子嗣托付于你,定然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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