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两口子是少年夫妻,郑夫人还是郑大医在世时,亲自为徒弟挑的妻子。卫大奶奶生前不止一次夸过,她这位嫂嫂贤惠大气,帮着郑乔生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
即便郑夫人一直无子,俩夫妻几十年都相濡以沫。除了,郑乔生有些惧内。
遭了数落的郑乔生埋下头,到底当着一屋子孩子,又觉颜面过不去,嘟囔道:“正修堂的事,我不出头,难不成让他们抓了湘君。”
“真要抓了卫大姑娘,咱们打赌,她能把衙门的顶给掀了!”
秦轼之多这句嘴,引得众人都瞧过来。
郑夫人听不下去了,“秦公子,我家孩子虽粗粗笨笨,却是娴淑守礼,您这话……”
“阿寿,去瞧瞧外头的车到了没?”
卫湘君赶紧打了个岔。
“今晚就过来拉药材?”
郑乔生问了出来。
“郑大夫又舍不得了?”
秦轼之起身道:“三更天来人,是郑大夫自己订的,您若后悔,别人不拆了这正修堂,哥几个来拆!”
卫湘君咳了一声,“秦公子,咱们一块出去等!”
“让你师父去吧!”
郑夫人赶紧道。
卫湘君站住,看了看郑乔生,道:“师娘,给师父做些吃的。一会我让马车过来,这几日您便陪师父到外头散散心。”
“去哪儿?”
碧雪在旁边问。
卫湘君不答,只看向秦轼之。
“成,欠了你们的,我来安排!”
“我哪儿都不去,得守着正修堂。”
“还得让阿寿再绑您一次?”
卫湘君瞪过去一眼,也不管郑乔生答不答应,掉头出了门。
这一宿卫湘君都没睡好,时不时到外头瞧几眼。
天刚亮时,卫湘君再出来,原本停在正修堂西头侧门前一溜排的大车,都已经不见。
郑乔生到底顾忌药行那头,非要深夜交接,怕让人知道。
“郑大夫和夫人走之时,让我等一定要保护好姑娘,不能让您有半点闪失。”
掌柜走到卫湘君身后。
卫湘君点点头,“后面几日,辛苦各位。”
“姑娘,咱们库房这回空了大半。”
“有失必有得。”
这一趟下来,扔掉的可是几千两银子。别说郑乔生不舍得,卫湘君也心疼。
可不走这一步,正修堂之危更无解。
掌柜倒是连连点头,“姑娘这步棋,我们老哥几个谈论过,的确走得对。这些年做买卖,官府还有地头蛇常来敲竹杠。城中哪家药铺没个靠山,咱们虽说跟汉乡侯府走得近……”
话到一半,掌柜赶紧停住。
卫湘君却笑起来,“别指望姓卫的,他们不连累咱们,已是菩萨保佑。”
“收了!”
秦轼之走到跟前,伸手将一张盖了岳大将军印的收据递过来。
“卫姑娘可想好,匾额上提什么字?回头让人送来。”
“……千金散尽?罢了,我们不贪图那虚名!”
卫湘君将收据交给掌柜。
掌柜看了半天,连叹好几口气。
秦轼之大笑,“瞧你小气的,竟不如你们东家。放心吧,我们岳大将军从不亏待于人。”
卫湘君朝着正修堂大门看了过去,“我们只想保住正修堂。”
掌柜拧着眉头,“那个李大官人……就这一两日,便要找上门了。”
“忘了告诉你们,那姓李的干爹叫冯保,就是个专会逢迎的太监,小时候我跟无咎还踢过他屁股。你说他权势有多大,也是笑话。不过是国主跟前侍候笔墨的,有什么消息,比别人来得快。”
这便是卫湘君一定要攀附岳无咎的原因。
在岳无咎和秦轼之这种真正的贵胄眼中,那些看似手眼通天的人,只不过蝼蚁之辈。
秦轼之打了个呵欠,说要回府歇歇,翻身上马之时,又叮嘱留下的侍卫,继续在正修堂守着。
“多谢!”
“用不着谢!”
秦轼之拉起缰绳,“放心吧!回头等咱们有了银子,连本带利还给你们。还真当岳家军是要饭的?”
“来人,将这正修堂围住!”
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天色将明未明,卫湘君清楚地瞧见了,那些人身上闪着寒光的铠甲。
这一幕像极了,当年汉乡侯府被抄之时。
“哪里冒出来的混账?”
秦轼之不耐烦地道。
“我乃巡城营校尉,奉命前来捉拿正修堂一干人等!你是何人,敢对本将大呼小叫?”
一个头领模样的走到跟前。
秦轼之嗤笑,“知道正修堂是什么地方?几个小喽罗还想跟本公子耀武扬威,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话音一落,他身后侍卫已然拔了刀。
“想要造反?”
那头领喝问,“还不将这些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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