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
“用不着了。话说你们出了什么事?”
“别提了,一早几个当兵的要闯医馆。郑大夫正带大家伙堵着门呢!”
“你们惹那些人做什么?”
“哪儿啊!就是有个老道士,不知与谁结怨,半夜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馆外头。咱们医馆的规矩,见死不能不救。可谁想到招来了麻烦。”
小伙计报完信,急着要走,仆妇又将人叫住,“跟郑大夫说一声,恒大爷正好在呢,我这就禀报,让他赶紧瞧瞧去!”
小伙计道了声谢,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汉乡侯西府开出来。阖着帘子的车里,两个女孩头靠头依偎在一块。
从方才看到丫鬟碧雪,卫湘君便拉着她不肯放了。
碧雪比卫湘君小不了半岁,两人一块长大,情同姐妹。前世蒋氏“流产”,卫湘君成了罪魁祸首,卫东恒恨屋及乌,将碧雪卖了。
还是卫湘君的师父郑乔生出面,重金从人牙子手里赎回碧雪,将她安置在正修堂。
可碧雪没活多久,她死在了卫大奶奶尾七那日。
在碧雪看来,她们不过是几天没见,对于卫湘君,却是生离死别后的重逢。
马车开到后头,外面渐起嘈杂,嘻笑喧闹,中间还夹杂着带了各地口音的叫卖。
“乌衣街!”
卫湘君借着碧雪掀开的窗帘望向外面,眼中浮起睽违多年的激动。
衡阳城原本就是周朝旧都,素来是山川毓秀、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如今正值鼎盛,放眼望去,处处繁华似锦。
至于这座乌衣街,称得上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贩云集于此。一条街上大大小小全是酒肆客栈、还有各种买卖,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前头便到咱们正修堂,姑娘好久没去了吧?”
车夫在外头道。
乌衣街寸土寸金,正当中的位置却开着一间门头不大的医馆。
正修堂是卫湘君外祖郑大医早年所创。之所以称医馆,是它不同于别家,前堂卖药,中庭看诊,后院收治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
郑大医一生悬壶济世,不论高低贵贱,谁来找他,都一视同仁地医治,因此得来“大医”之名。后头卫大奶奶接了手,与师兄郑乔生一起,行医救人,将正修堂办得红红火火。
而卫湘君前世最悔恨的事,就是正修堂败在了她手里。
“姑娘急着回书院,今日便不去了。”
碧雪冲外面道,也是帮卫湘君打圆场。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卫湘君撩开车帘,望向前方,“我看看师父和师娘!”
卫大奶奶去世前,正是卫湘君同师父闹别扭之时。卫湘君几乎不再踏足正修堂。即便她每回去书院,乌衣街都是必经之路,也过门不入。
如今,卫湘君急着要见郑乔生。
郑大医在卫湘君出世前就去世了。从她记事起,正修堂最好的大夫便是郑乔生。
卫湘君三岁拜师,从背《汤头歌》识草药开始,手能把稳的时候便学针灸。她的童子功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说好日后要继承郑氏衣钵。
后头大了几岁,尤其进了书院,周围的女学生都在比家世出身还有吃穿用度,卫湘君想法不由变了。
郑乔生为人忠厚老实,甚至没什么主见,唯一执着的便是医术,看不得病人受苦,更看不得寄与厚望的徒弟,说不干就不干了。
于是一个拼命逼,一个死劲躲,师徒之间越来越疏离。
经年之后,等卫湘君在须陀山治好自己的病,才知当初多么愚蠢。
车子渐渐走不动了,前头似乎围上了人。
“官爷,您几位再留一时吧!”
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
卫湘君眼睛一闪,越过碧雪,将头探出车外。
乌压压的人群中,卫湘君一眼便发现了郑乔生。
师父离她的马车不远,正追着几个衙差,口中不知说着什么,神色焦灼。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衙差此刻停住,“郑大夫,我给你出个主意。他们要人就给人,要钱给钱吧!等那几位砸了店,你再后悔就迟了!
郑乔生一个劲拱手,“还请各位官爷帮咱们说和!”
“哥几个是想帮你。可你也瞧见,人家拿的是岳家军腰牌。我知道你们正修堂背后有汉乡侯府撑腰,可比起姓岳的……实在得罪不起啊!”
“岳家军?”
碧雪惊叫出来,“都说他们杀过人,个个带着煞气。”
卫湘君没吱声,一掀车帘,跳了下去。
前世的今日,不只卫湘君遇到麻烦,正修堂也出事了。
卫湘君隐约记得,后头她又被卫东恒关了一个多月,再出来时,只知郑乔生被打,正修堂让人砸了。可具体什么事,全都讳莫如深。
闹事的,居然是数年之后不计生死守卫蓟北的岳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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