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天运明显松了口气。
二叔这样做就对了,正所谓无毒不丈夫,虽然都过去了三年,再亲手把恶霸送进监牢怎么着都有些于心不忍,可为了村里的安宁,为了整个陈氏宗族的利益,再怎么不忍也得狠下心来。
……
从渡口到岗南村也就十二三里地,这么点路程,若是换了柏油马路,五分钟便可杀进村。不过,乡间道路坑坑洼洼,杨锐又担心颠坏了卡车上拉的货物,只能忍着性子,放慢了速度,陪着卡车蜗牛一般晃晃悠悠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了村东头的稻谷场。
黄昏时分,本该是家家户户等着吃晚饭的时候,还要再过上个把小时,这稻谷场上才能聚拢了吃过饭前来纳凉的村民。可今日却十分反常,村民们就好似不打算吃晚饭了一般,早早地聚在了此处。
村里藏不住秘密,陈家天字辈老五陈天运匆匆赶去乡里的消息已然传开,没有人相信陈大村长会放过恶霸,说不定这会儿乡里派出所的警察已经赶在了前来的路上。
能多瞅一眼是一眼,等到了明天,恐怕就再也瞅不到了。
大人们不在家,孩子们自然不肯老实呆着,必须把作业丢到一边,先在稻谷场撒够了野再说。囡囡们可以跳皮筋踢毽子,而小仔子们则是成群,你追我,我逐他,打打闹闹,吵吵嚷嚷。
尚有十多个十来岁少年不屑这种低级趣味,不是说足球要从娃娃抓起么,那咱们就弄只皮球来抢来踢。
皮球还是好多年前陈大村长一咬牙一跺脚才给村小学的孩子们买下的,这种橡胶皮球难说质量好坏,总之是没多长时间便破了皮漏了气。幸亏村里有心灵手巧的村妇,往这破了皮漏了气的皮球里填塞满了稻草,再用针线缝补起来,勉强可供孩子们玩耍。
说巧不巧,杨锐骑着摩托车刚刚驶到稻谷场时,那只珍贵的手工足球竟然向他滚了过来,后面紧紧追着一帮国足未来希望。
杨锐非但不躲,反倒一拧油门,瞄准了皮球,加速冲去。
“噗哧——”
那只手工足球怎堪如此蹂躏,当场爆腹自杀,肚子里的稻草散落一地,外面的皮囊更是惨不忍睹。
第一个追上来的少年登时怒了,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杨锐,口中叱骂道:“恶霸真坏!”
杨锐下了车,呲牙瞪眼,逼向了那少年:“说错了,重来,说恶霸真帅。”
村里的男人们多少还是有些畏惧恶霸,毕竟这厮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撸袖子开干,偏偏又特能打,五六个,甚至七八个大男人在这厮的眼中就根本算不上一盘菜。但少年们却丝毫不惧怕恶霸。
天下人都知道,恶霸从来不对女人和孩子动粗,倘若哪一天他们被外村人给欺负了,第一个冲上去为他们挺头出气的必然是恶霸。
头一个少年尚未恐吓住,紧接着又赶到了十余少年,半包围态势速度形成,十来只小手同时指向了杨锐,童声虽然稚嫩,但饱含了怒气后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恶霸真坏!”
杨锐哈哈大笑,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尾随其后的卡车司机立即跳下驾驶室,绕过车身,在货箱尾部翻找出了一只正牌足球,以标准的军人跑步姿态紧跑了几步,将足球递交到了杨锐的手上。
“要不要重说?”
杨锐的笑容充满了邪恶,纯洁的祖国花骨朵就这样眼睁睁被他给污染了。
反应最快的一名少年不等杨锐话音落地,已然改口喊道:
“恶霸真帅!”
其余十多名少年也速度反应过来,跟着喊道:
“恶霸真帅!”
杨锐没着急把足球扔给少年们,而是再打了个响指。
卡车司机心领神会,立刻跑回到车厢尾部,拎出了一大袋糖果。
杨锐打开袋子,抓出了一把。
“大白兔奶糖,想不想吃?”
十余少年异口同声回应道:“想!”
“通知下去,只要是岗南村的人,每人每天喊够十遍恶霸真帅,就可以领到一颗奶糖……”
话音未落,满耳充闻的已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恶霸真帅”。
下一刻,偌大一稻谷场已然听不到了别的声音。
不多会儿,总共二百六十七户人家千余人口的岗南村,四下里全都响起了“恶霸真帅”的童音喊声。
此起彼伏,好不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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