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曹令虽然不觉得安余有那么大的胆子刺杀三皇子,且这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除非用毒,也不能伤到三皇子毫发,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断绝安余接触毒物的可能为好,使驿里的人手都是安全的,只要斩断安余和外界接触就能无忧无虑。
三皇子也假装不知道安余已被收买,心不在焉点了下头,表示赞成。
客曹令又无法直接问三皇子的心事,说实话满上京城都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城乱飞,三皇子虽然没出去闲逛,必然也是听说了那些话——竟然还有人主张把“神元殿君”用来祭塔的!!!——这个时候三皇子焦灼不安也太正常了,到是那位五皇子,仿佛只要左副使平安,他就心平气和似的。
从五皇子的种种表现看,还真不像要争皇位的人。
客曹令儿女双全,都已经当上了外祖父立马眼看着就要当祖父的岁数,自然能够理解五皇子的少年心性,哪怕生在帝王家,距离皇位看似一步之遥,正因已在高位,才无去争的企图,富贵闲散,不也是人生顶峰么?少年皇子,耽迷于情爱太理所应当了,就连他这一把岁数的人,偶尔也会挂念家里的美妾,尤其当得浮生半日闲,身边没有解语花何等无味?
客曹令已经断定,东豫的三皇子出使是为了干事业,至于五皇子嘛,左副使不来,是必不会来上京一游的。
不觉间,就要到正午了。
客曹令看三皇子没有要和他过进午餐的示意,也不便继续留在使驿叨扰,他虽然是负责接待外使的官员,可坚持寸步不离,那就是明打明的盯梢了,也只有依赖使驿里的书吏及护卫。客曹令却在门前,“巧遇”了瀛姝。
瀛姝只是应酬客套一番,就跟客曹令擦肩而过了。
客曹令把心一横:罢了,现在这三个使臣的年岁加起来也就五十出头,他一人顶仨,厚着脸皮凑上前,这三个脸皮子尚嫩的后生总不能开口赶人吧,真正的脂瑰如果不在宝光殿,那也只可能在客驿了,虽说就算如此也不能公然察检客驿,闹得无法收场,但说不定可以利用下北燕、北辽这两个软柿子,把劫夺脂瑰的罪名嫁祸给他们,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
“宫里的事下官也听说了,左副使若有疑问,说不定下官可以释疑。”客曹令将瀛姝直接请进了使驿的正堂,又赶紧主动令人去请两位皇子。
瀛姝的确没想着扫客曹令的脸,这位可谓姜泰的亲信,跟午皇后的家族也有姻联,不是他们能够争取的助力,也大无必要把人狠狠的得罪了,北汉的朝堂上,现在姜泰对诸多重臣也并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据她得到的消息,客曹令这些年虽然没掌兵权,但此人却是个笑面虎,这样的人如果真对他们怀了私恨,难保不会挟私报复,大不利于他们的脱身大计。
等三皇子和南次都来了,瀛姝才简单把西平***的行为说了说,并不需要客曹令释疑,直接下了结论:“先是通灵塔起火,紧跟着太后又用圣女佩遗失的借口意图搜检宝光殿,甚至不惜派遣西平***率队,要不是皇后来得及时,主持公允,恐怕宝光殿难免被查个底朝天不说,甚至连殿君和我,都逃不了被搜身羞辱了,殿君及我当然都不甘受辱,于是太后必定血洗宝光殿!
太后所图的无非是强夺脂瑰,坐实殿君非殿君的舆论,彻底毁损两国邦交,也多得我早有准备,伪造了几十枚脂佩,太后的圣女佩总不能多达数十枚吧,她情知诡计无法得逞,又有皇后出面,总算才没有闹得不可收场。”
瀛姝的言辞间对姚太后及其不敬,听得客曹令一连好几声干咳,只不过他与姚氏部间素来也有摩擦,真没必要为了姚太后出头——再说搜检宝光殿的事,欸,干得还真不够理直气壮,太后殿失窃,是发于内廷,外使们可不能在内廷横冲直撞,且东豫的使臣,窃取姚氏部的圣女令何用?是的,姚氏部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圣女佩,只有圣女令,如今圣女都不存在了,圣女令又有什么用?不就是一块废铜烂铁吗。
三皇子愤怒得握紧了拳头:“没想到北汉的太后竟然敢如此狂悖嚣张,我这便修书送回建康,两国和议不议也罢。”
“太后不掌国政,她的行为并不能代表北汉君国的决断,我的意思,还是等岁祈式结束,先直接向北汉国君提出抗议。”瀛姝说。
南次问:“脂瑰并未落出太后之手吧?”
客曹令的耳朵都竖直了。
三皇子并不知瀛姝的具体计划,也跟着道:“这回太后虽没有得逞,指不定还有别的阴谋诡计,宝光殿已不安全,殿君和左副使还是移出未央宫更加妥当。”这话说完,三皇子的眼睛便直盯向客曹令。
客曹令假装没听见。
“脂瑰我已经妥当收藏,哪怕宝光殿被焚之一烬,太后也休想得到真正的脂瑰。”瀛姝却替客曹令解围:“当初是北汉国君亲自下令辟宝光殿为宫驿,如今若非国君允许,底下的臣公虽也不敢自作主张,我们暂时仍住在宝光殿倒也不碍事,只是不能再无防范了。
三殿下,我寻思着议和的主张本是大尚臣的谏策,大尚臣应是不会眼看着太后胡作非为,毁损对两国皆有益处的此项国策,殿君安危为重,现如今倒是留在未央宫更加安全,我是为左副使,毕竟从前没有直接经手过政务,故而与大尚臣议商之事,还得托付给三殿下。
如今上京城里谣言四起,不仅有损我大豫的信誉,关于天降灾预的谣言,更有损于北汉的安定,大尚臣如今代掌着岁祈式间的监政职权,理应拿出个应对之策,不能再纵容居心叵测者诬篾我国从无建交的诚意。”
三皇子将拳头往案几上一擂,心想:这就是左副使让我配合之事?这并不需要默契吧?
南次看了一眼客曹令。
客曹令下意识挺了挺脊梁,都听了这么久了,你再多看我几十眼,我也不会就这么走的。
南次略显得几分无奈:“三兄其实早就想过与大尚臣议商,就谣言四起之事向北汉朝廷施压,只是……三兄认为,光是如此还不足够,我们作为使臣,也应该亲自澄清谣言,我们必须坦然告之北汉的民众,殿君绝非伪冒,是真真正正的神宗后裔。”
三皇子:……
这话他的确和他家五弟私下商量过,可五弟不是说……这是无用功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