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顾立足的中流世族,她的儿子非长非嫡,她才只能装作没有野心的样子,她还并不甘心真对我百依百顺,说到底还是看不起我的家世,这就是她愚蠢的地方,既然要让她的儿子傍着太子享受荣华富贵,她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她世族出身的架子。”
徐才人不说话,她知道自己脑子是真不够用,就连句奉承话都是说不到点子上的,能被选进显阳殿服侍皇后的原因直到现在她还不清不楚,但她知道她之所以能得到承宠的机运,正是因为她呆呆笨笨只会对皇后言听计从的性情。
她没有太多野心,唯一的愿望无非是晋升世妇的位价后,能给她在宫外的家人换取更多的好处,家人们在宫位日子过得更安定些,就会念着她的好处,哪怕是到死都不能再见到家人了,可徐才人还是希望家人们时常念叨着她,想着她,能为她祈福。
皇帝的后妃那样多,像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奢望皇帝的关爱的,皇后殿下大抵也不会把她看作不可或缺的人,可哪怕她是如此的卑微,也不想就这样被世人漠视、遗忘。
假孕的事是帝后的主张,她却能因此晋升为才人,这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她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可徐才人也有羡慕的人,像望川阁的宫女待时,跟在简嫔身边,有了识字的机会,竟还能作诗赋,待时的晋升路应该是女官,看上去不如世妇、女御尊贵,但不知为何,徐才人就是羡慕她。
待时说,偶尔她还会调侃简娘娘,简娘娘非但不恼,还很喜她促狭的性子。
显阳殿和望川阁是那样不同,显阳殿里,暗中投靠了他人的宫女行事放肆,皇后从来不加约束,但皇后对亲信却约束甚严,她们在皇后左右从来都得谨言慎行,也必须千依百顺。
徐才人的思绪发散,脑子里一时间全是望川阁。
望川阁中仍然一片风平浪静。
没有宫人去劝慰简嫔,简嫔也像根本不需要人劝慰,直到次日清早,四皇子主动来望川阁拜望母嫔,在待时看来,简嫔也还如往常一样,全然没有愁容。
简嫔的确不觉得郁愁,她还问儿子:“昨日,陛下让你留下,应该是把你安慰了一番吧。”
“父皇为我打抱不平。”司空月狐容光焕发,看上去可不像遭遇了打击的人。
“你还是有出息的,当众得了个虚有其表的评价,这回却没有反讽回去。”
“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去反击的。”
“哟,这话听着,像心里的确憋着火了。”
“儿子是担心阿母,怕阿母为儿子的婚事犯愁。”
“我才不愁呢。”简嫔喝着茶,又抬起她容光焕发的脸颊:“你是儿郎,而且还是有大志向的儿郎,你啊,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男欢女爱上,你将来的妻妾是会受你冷落的,倒是你的婚事定了,我才有得愁呢,怕她们打来望川阁找我讨公道。
我倒是为流晶发愁呢,她是女儿家,多少女子此生就是为个‘情’字活着的,我愁她日后的夫婿跟你一个样,那她得多委屈。”
司空月狐感觉他在受到梁四娘嫌弃后,又被他家母嫔嫌弃了。
昭阳殿里,谢夫人也在跟瀛姝讨论:“梁四娘可真邪性,气性那样大的一个人,放着好好的正妃不为,居然肯去太子府为姬媵,是,储君的姬媵大不同于普通妾侍,等司空北辰登了位,梁氏也捞到个夫人的位阶,但那也得司空北辰登位,梁四娘就那么看好储位不会易主么。
撇开这些利害不谈,梁四娘压根就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这件事可太古怪了,帝休,你替我想想,这事是不是太子的策划,他争取了范阳卢这个妻族还不够,竟还要网罗上蔡梁。”
瀛姝说不好梁四娘究竟是何心态,但她肯定司空北辰不至于重视上蔡梁。
上蔡梁是皇帝择中扶植的世族,这是有条件的,首先上蔡梁得具备为皇室扶植的价值,另外,因为此族不能真正赢获权阀的重视,才会重视皇帝给予他们的时机,因此对于上蔡梁而言,女儿是嫁给四皇子,还是高攀太子并不那么重要,横竖他们是为皇室献力。
同样,在司空北辰看来,上蔡梁根本不值得他此刻冒着开罪范阳的风险,费心笼络。
前生时,上蔡梁是被扶植起来了,司空北辰才会介意司空月狐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妻族,但司空北辰也仅只是略施小计,就导致上蔡梁跟司空月狐反目,而后对司空北辰这皇帝越发忠心。
能够轻易就得到的事物,大不必花出代价去力争。
司空月狐一直是司空北辰无法彻底放弃的“工具”,因此司空北辰才只好动用阴谋诡计害死梁氏,可昨日的酒宴上,梁四娘当众给司空月狐难堪,表明移情司空北辰,依司空北辰多疑的性情,他怎会相信司空月狐对他不存芥蒂?
这有违司空北辰的计划。
瀛姝很肯定,变故不会是因司空北辰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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