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原本像个闷葫芦似的她家九妹,突然像被什么神仙点化了一般,能言善辩不说,竟还能和母亲分析大局大势了,因此今日来这曲水会,母亲才让九妹跟着来,还嘱咐她如果遇见变故,多听九妹的主张。
江东贺氏不管是儿郎还是女娘,一贯在外嚣张,在家中却必须遵循森严的“等级”,这个“等级”取决于亲长对谁更器重,不管序齿年岁,有时甚至连嫡庶都能忽略不计,能讨亲长欢心的孩子在家里才有话事权,像贺七娘和贺朝夕,两人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在过去贺朝夕颇为牛心左性,贺七娘于是可以不把贺朝夕放在眼里,但现在贺朝夕“扶摇而上”了,受到了祖父大人、母亲大人的双双认可,贺七娘就必须服从贺朝夕的“授意”。
心脏哪怕被怒为焚烤得就要爆浆了,贺七娘这会儿也只能沉默着跟她九妹暂时离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场所,用游园的方式去挽尊。
南次今天也是带着目的来的,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和瀛姝见面谈话,关于谈话的内容当然不能容下第三双耳朵,所以南次眼瞧着贺氏女已经“败走”,他索性也不再“乘胜追击”,他其实压根就不在意众人怎么理解他和瀛姝的交情,横竖反正,他钟情于瀛姝的话已经告诉了他的父皇,虽然说父皇没有允同日后一定会赐婚,可看神色,俨然并不介意他的那番告白,说明他的判断相当正确——虽然说重生后的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但父皇的确从没想过当真要把瀛姝纳入后宫,最多是把瀛姝当成了未来儿媳的人选,这回,他终于占据了先机。
贺氏女刚才对瀛姝的诋毁,慢说有王节在场,哪怕只有王茂在场,也绝不容贺氏女得逞,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去辩白,反而他要是辩白了,事态会更加复杂化。
南次没想到的是,陆氏姐妹竟然也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而谢六娘对瀛姝的维护虽然目的不纯,战斗力同样出乎预料——便连王节都没有用武之地。
“多谢几位女公子仗义执言。”司空南次拱手致意。
倒是把陆婉、陆妍给“谢”愣了,面面相觑:我们是为我们表妹辩白,体现的是亲情,五皇子你一个外男,反而代表妹来谢我们……这必须是存心要在众人面前显示和瀛姝之间到底有多亲密吗?五皇子还真是一点不避嫌啊,这样真的好吗?
南次还不仅仅是谢,他跟着就同瀛姝讲:“我对花溪园也算熟悉了,知道哪里景致好,就由我带你去游园吧。”
陆婉和陆妍反而不好把五皇子这外男给挤开了,陆妍想笑不敢笑,陆婉却留心了下谢六娘的神情,见她分明在犯狐疑,显然也很介怀五皇子这般的旁若无人,陆妍就赶紧过去,在谢六娘身边跽坐下来。
“我是听我阿娘讲,陛下也知道瀛姝这回被择中了应选定然会受到贺、郑二姓的针对,陛下虽然知道陈郡谢定然会维护瀛姝,但要真是就此和贺、郑二姓加剧了冲突,朝堂上恐怕就又会不太平了,今天看这情形,鬼宿君该是得了陛下的授意,这才对瀛姝处处维护,他们二人之间,若是一味的避嫌,照样会授贺、郑二姓话柄,说成个欲盖弥彰。”
陆婉是点到为止,谢六娘当然也知道五皇子的母族平邑乔,当西豫时期就和琅沂王交好,南渡至建康后,更加依附浪沂王氏,否则陛下也不会让五皇子拜王斓为师翁,且江东陆家虽没有女儿入宫为妃,七皇子的生母李嫔,她的同胞姐妹正是嫁入了江东陆,陆、李为姻亲,陆家的女君自有门路打听到皇族的一些情况。
谢六娘不说十成相信陆婉的话,但也不能说完全不信,她轻轻颔首:“鬼宿君和瀛姝表面不避嫌,但众人也都看见了,心宿君和王大郎就在他二人身后跟着呢。”
南次也发现了两条惹人烦的“尾巴”,他转过身,瞪着他的四皇兄:“老跟着我们有何贵干啊?”
司空月狐看看身边的好友王节,见王节一点没有替他辩解的意思,就觉自己恐怕是“交友不慎”了,最可悲的是亲兄弟看上去也不像个有良心的人,他摇了摇头,叹息很悲凉:“如果琅沂公选择的是别的孙女应选,谢六娘跟我今天可都要轻松多了,怎么就偏偏挑中了王五娘你呢?看着就像个红颜祸水,也果然满身的是非,你可别以为有谢、陆两家女公子发顿威风,就真没人敢挑剔你的言行了,你一步不动尚且会被针对呢,更别说跟五弟两人游园了,我和端止要不跟着,曲水会后,编排什么的人都有你信是不信了?”
“心宿君才是最想编排我的人吧,明明是南次质问你为何尾随,大兄不肯替你解释,你可劲的抓着我这啥都没干的人讥嘲,你要不是欺软怕硬的懦夫,就只有一个可能……”瀛姝微微抬起下巴:“就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被诋毁编排,你这么的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不像那些仰慕你的女娘,一看见你,就往你车上丢果子吗?可真丢脸,堂堂一个皇子,连买果子的钱都吝啬。”
“哟,原来你是羡慕我总有免费鲜果吃啊,早说嘛,早说我就分你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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