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细细的思索一遍事情的起末,我或在想,是否这一切是皇上布的局。
扳倒风家,又有白家和谢家的助力,皇上便等同于抽走了太后一半的势力,只要风家倒了,皇上就可与太后平分秋色,而不用全然听着太后的意思做事。
只是,以十万大军为代价,换风家倒台,这笔账,在皇上心里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我想的头疼,让秋杉进来收好笔墨,便倚在塌上小歇片刻。
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漫天的红霞映的眼前也是一片红。
我随意用了些晚膳,晚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许是下午睡得有些多,到了夜里,我十分精神,让秋杉拿来一把古琴。
这把琴是我十岁生辰时,父亲送我的生辰礼,我入宫后一直带着。
手指抚上琴弦,感觉许久不碰,有些生疏,我随意的弹奏了两首曲子,在第二首曲子快到尾声时,琴弦断裂,割伤了我的手。
门外,一个人影急匆匆走进来,拉着我的手。
他拿着帕子包住我手上的伤,抬起头看着我。
“怎的又弹断了琴弦。”他开口,我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大选那日,我也弹断了琴弦,他还记得。
“你不喜我,把我废了就是,你不喜父亲,贬了也罢,能不能,留他们的性命,别杀父亲。”
“父亲,不会拿将士的性命儿戏,他,是个好将军。”
我看着他,没有皇上和皇后之间的称呼,只想同寻常人一般和他说话。
他抬手,轻轻抚过我眼角的伤,眼里似乎是心疼,“还疼吗?”
我摇摇头,他将我抱在怀中,小声说道,“即便不做皇后,你也逃离不了皇宫。”
我的眼泪掉的更凶,是啊,即便是废后,我也是在冷宫度过下半辈子,无论如何,我也逃离不了皇宫。
一整晚,他抱着我,相拥而眠。
晨起时,我细心的替他穿衣绾发,从昨晚到现在,我们都沉默不语。
离去前,他驻足看了我一会,随即转身离开。
他解了我的禁足,还回了我管理六宫的权利。
我自嘲一笑。
他来看我,是因为我这皇后坐不久了。
风家失势,是他最好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但我想,他应当会留父亲一条命。
等父亲抵达皇城后,他很快就会下旨废后,只是不知对父亲,是会贬为庶人还是流放边疆。
总归,保住了一条命。
而我,也终可以摆脱皇后的位子,即便是冷宫一生,总也比困在鸾凤殿中自由。
安婕妤和刘昭仪倒是很高兴,她们以为是皇上不生我气,同我和好了。
我笑笑,操持着刘昭仪的册封礼。
还有秀女们的大选之日,我样样都是亲自过目。
册封礼后,刘昭仪正式晋升了刘妃,刘妃的小公主也得了封号,皓月公主,赐了名字,唤作朗月。
我从刘妃宫中带了小公主,到太后宫里请安。
太后见着小公主,面上都是笑容。
“依哀家看啊,皇儿心中还是有你的,只是发发脾气罢了。”太后一边逗着小公主,一边同我说道。
“姨母说的是。”我喂给小公主一块糕点,小公主捏在手里,啃得满嘴都是。
太后怜爱的拿着帕子擦拭小公主嘴边的糕点屑,“你父亲的事不必太过担忧,待你父亲入了宫,哀家会让几位老臣递折子,多提提你父亲昔日的功劳,皇儿多少也会顾忌些。”
“姨母费心了。”我温顺的说道。
“哀家已经派了人彻查此事,你啊,只要安心的把心思花在皇上身上,讨皇上欢心就好。”太后刮了刮小公主的鼻子,让人带小公主下去午睡片刻。
小公主走后,太后带着我到她的寝宫,太后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瓶药丸,放在我手中,“这是哀家当初诞下皇上的秘方,哀家特地命人调配出来,你每日服用三次,同房后服用两倍药量,保你一举得男。”
太后拍拍我的手,又接着说道,“只要诞下嫡子,往后再有事,你也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替你求求情。”
我将瓷瓶放进袖子里,扯出一抹笑,“臣妾一定不会辜负太后所望。”
太后生养皇上二十余载,也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他如此生气,又怎么会突然解了我的禁足,还回我的权利。
不过是因为他已做好了决定,要对风家下手,要将我废黜,可怜我,才让我在最后仅剩的时日里,行使皇后的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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