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了,师徒二人的气氛也不再沉重,沈知蕴惯会装,惹得齐老捧腹大笑,但这也恐怕是二人最后一次惬意长谈了。
不多时,齐敏识来书房找齐老。
“敏识兄。”
沈知蕴站起来作揖。
“知蕴也在这里啊。”
齐敏识身着暗红色长袍,很是稳重大气。
“你去陪陪你师娘,她也甚是想你。”齐老拍拍沈知蕴,他还有些宴会的事情要交代齐敏识。
“是,老师。”
出了书房合上门,白扁几欲张嘴,沈知蕴看了几眼说,“有话说话。”
“齐老这事也过于突然,大人莫要难过了。”
沈知蕴转头看了眼身后老师的书房,深叹一口气,“老师看着精神矍铄,说话语速比以前慢了不知多少,吐字也是越来越不清晰。”
白扁微微睁大双眼,“大人您的意思是……”
沈知蕴看向远处,情绪不高,又说:“以前老师和敏识兄说话也是从不避着我的。”
或是时辰到了敏识兄来送药,又或是老师已经不能久坐敏识兄来劝谏,总归是瞒着她的不好的事情。
罢了,老师想如何便如何罢,他不愿让她知道,她就装作不知道。
步入前院,声音逐渐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是齐老作宴,少不了吟诗作画的场面,男女宾客只分席不分室,流水席就设在院中,露天美景,美酒佳肴,宾客欢矣。
有些不是齐老门生的朝臣想提前去拜见一下齐老,学生们都知齐老意愿,拉住此人坐下,语言激他,“老师一会就上座了,你这么着急提前去找老师,不会是做不出诗来想提前逃跑吧!”
众人大笑,有人笑得抚掌,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那朝臣素来仰慕齐老盛名,也是个好与文人一辩的,能当朝任职的,谁不是科举头筹?现下被人嘲笑,激起他的好胜心。
“来来来,你说比什么!”
“来人上笔墨,徐大人要作诗了!”
众人欢呼。
沈知蕴从走廊走过,遇上熟人,也被拉着也要去院中作诗。
沈知蕴笑笑拒绝了。
“我先去拜见一下师母,一会儿就来与你们饮酒。”
那人笑着说“好,那我们就等你片刻,你可千万别逃啊!”
也只好放过沈知蕴。
齐师母在院中上座,儿媳在旁边陪着,周围多是女眷,一个个身着丝绣罗裙,或清雅或温柔,或娇俏或端庄,如蝴蝶般美丽。
再看那边才子儒雅,满腹经纶,这宴会办得倒像七夕宴。
想到这儿沈知蕴不由失笑,朝齐师母那里走去。
只是一抬头,却看见那些姑娘中一个浅色身影——是沈蕙怡。
沈知蕴蹙眉,她怎么来了?
还未去询问沈蕙怡,齐师母已经抬头看见了沈知蕴。
抬手慈善地叫道,“知蕴来这儿让我看看。”
齐师母比齐老小个十来岁,也已年近六十,但齐母身体却是很好。
“问师母安。”
“问嫂嫂安。”
沈知蕴先给齐师母行礼,再给齐李氏行礼。
身后的白扁将给齐师母准备的礼物交给齐师母身边的嬷嬷。
周围女眷见沈知蕴走来,多有羞涩。
沈知蕴年少有为,还未娶妻,而且长相俊美,又洁身自好,是多少女子的如意郎君。
因此她们也多接近沈蕙怡,想要打听打听沈知蕴可有心意的女子。
却不知一开始就忙错了方向,先不论沈知蕴根本不可能耽误好人家的女儿娶回去当摆设,就论找沈蕙怡打听此事,那也真是对沈府之事太不了解。
“有些日子没见知蕴了,你老师是个老古板,我总说想见你,他总道你政务繁忙,怪我不要打扰你。”齐师母和齐老还是有些夫妻相的,笑起来眼睛都眯在一起只留一条缝了,看起来慈祥和善。
“知蕴来了这些姑娘们都不说话了。”齐敏识的媳妇齐李氏打趣到。
姑娘们更是羞涩了。
有一女子在沈蕙怡旁边,拉住她的袖子轻笑,“你大哥哥果真俊美。”
沈蕙怡微低着头,扯了一个笑当作回应。
“立业成家,这业已经立了,这家何时成啊?”齐李氏轻捂手帕打趣着问。
齐敏识是个板正的人,但他娶的媳妇倒是个爱热闹的人,嫂嫂拿沈知蕴当弟弟,平素里最关心沈知蕴的终身大事,是以沈知蕴总是怕她。
为着行事方便,她身边倒是有个婢女兰玉,是个机灵懂事的,从小就陪在她身边,也知晓她的身份,情分甚浓,平日里帮她母亲料理府中之事。
后来她久不成家,渐渐传出风声,说她早有心上人就是这兰玉,给她管筹府宅之权,只是碍于门第之关系,终成遗憾未能迎娶。
沈知蕴听了直呼荒唐,兰玉倒是开心,毫不在意的说,大人是多少闺阁女子得不到的男子,如今被我得到了,这还不羡煞旁人。
“不急,我可真是怕了嫂嫂了。”沈知蕴无奈摇头。
见这当朝次辅被齐李氏为难住了,众人又不禁失笑。
这里女眷居多,沈知蕴与师母和齐李氏打过招呼后坐下聊了几句,也不便多留,便作礼告退了。
走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瞧了沈蕙怡一眼。
沈蕙怡的手抓皱了裙衣,轻咬嘴唇,和身边人打了招呼后跟了上去。
沈知蕴在前面走,走到人少的地方停下,转身问沈蕙怡。
“你怎么进来的?”声音冷淡,教人不怒自威。
沈蕙怡身形轻颤。
“齐师设宴,我也想来长长见识。”沈蕙怡揪着手帕低着头。
“我不想问第二遍。”沈知蕴冷眼看着。
“我就跟在大哥哥身后,护卫见我是沈家姑娘,就放我进来了。”
“没有下次。”
沈蕙怡连忙答应。
“我说沈大人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避着我们。”
这声音,又是顾晗书那个烦人鬼。
沈知蕴正想回怼,却看见沈蕙怡发亮的眼眸,心中奇怪。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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