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越骑百人队剩余的曹继叔、高伯英、孙武开等十八人,带足了装备和水,来到帅帐之前。
侯君集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自从战后,杜璟的这些部下一直在鹰嘴崖搜寻,红着眼睛跟疯了一样。
侯君集叹了口气:“还要去吗?”
程处弼拱手正色回道:“杜璟是我兄弟,比亲兄弟还亲。”
“他把我从死人堆抛出来,刺血代水救我性命,他为了我不顾一切,我为什么不能为他做同样的事。”
仗打完了,军队,他交给乔轨了。现在,他得去干点该干的。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杜璟在凉州的旧部,跟着他戍边多年。
他们救过杜璟的命,杜璟也救过他们,来来回回的多少,多到大家都数不清了。
以往,不管怎样的大战、恶战,杜璟从来没有抛弃过一个弟兄。他总说:人是跟他出来的,他没答应过让他们活着,但他不会战死的弟兄曝尸荒野。
杜璟人是不在了,但规矩不能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他们必须要坚持的。
侯君集頟首点头,感叹道:“吴起为吮卒病疽,得将士以效死力。杜千帆虽年少,却深知带兵三味。我大唐,损一良将矣!”
话间,侯君集扶起程处弼,郑重道:“去吧,去把你们的将军找回来。”
望着程处弼等一十九骑策马离开,一旁的副大总管-张亮抱着膀子,悠悠地说道:“这些人怎么跟老乔一样,想不开呢!”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打仗有不死人的吗?啊,别人都能死,就他杜璟特殊吗?
打这一仗,老子死了多少义子,像你们这样了吗?瞧瞧老乔那样子,打个这么大的胜仗,跟死了娘老子一般,干什么啊!
不过,张亮无所谓了,无心插柳,杜璟死在松风岭,回京献捷还能在魏王面前邀功请赏,替殿下办了这么一件漂亮事,想要什么不来。
瞧张亮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侯君集算是明白了,官场就是个大染缸,浸进去了,就别想白着出来。
张亮可是苦出身,年轻时以务农为业,是个厚道老实之人。不想现在,当了国公,穿上了紫袍,人也变得这般的势利了。
时势所至啊,为了活着,为了活的更好,便只能不断的背叛初心,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但他也没什么权力指责张亮,侯君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人富贵了,就忘了初衷,忘了为什么出发。人头血海中拼杀,踩着别人往上爬,越爬越迷茫。
侯君集为什么喜欢杜璟,就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这次,折了杜璟,他以后再没脸再圣人面前,争取挂帅出征的机会了。
比之这种至死都是少年,那般纯粹之人,自惭形秽之下,侯君集默默地转身,连张亮叫他,都没有停,径直走向了帅帐,只留下一声空叹,回荡在整肃的军营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