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有风沙,十指开合成花,永恒与无望之间的时差,盛夏到达,灿如朝霞。
苏靖鳞的伤恢复得很快,虽然伤口很深,好在她身体底子不差,加上麒麟神山特有的草药,很快她就可以行动自如了。为了不让族人担心,苏靖鳞刻意隐瞒了受伤一事,除了在场的穆盈和贴身护卫璃鸢,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
想是近来发生了太多的倒霉事,为了缓解心情,穆盈决定拉苏靖鳞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竟然一点不生气,你什么时候这么想得开了?”穆盈拾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铆足劲对着水面扔了出去。石子跳跃着,在水面弹起三朵水花,才“噗通”一声沉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生气?”苏靖鳞也挑了一块石头——云麒不在,她生气给谁看啊。
“我还不了解你?”穆盈仔细查看着水面,想着要不要抓条鱼来烤烤。
慕楠雪前些天去看祖母,祖母夸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她为此还开心了好一阵子。直到后来阿爹跟她讲:“祖母年纪大了,可能眼神不大好。”
慕楠雪半天才反应过来爹爹在编排自己,等她追出去想找爹爹理论,门外却哪还有半个人影。
她恍惚觉得,原来爹爹对她的关心和保护欲一直都在。
她还一直以为爹爹重男轻女,不关心她这个女儿呢。想起月前太奶奶拉着她的手问她有没有找到了如意郎君,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时,一旁谈笑着的爹爹突然就不说话了,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想来,她没有抓住重点,也许从那一刻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她是
m.一个大姑娘了。
她当然思绪万千,想起心里的那个人,想着长辈们会不会成全自己一次。
那个人不常来,记得初相识那年,她也不过二八年华。那年中秋,他如清风朗月而来。一起赏花时,他也曾不经意地帮她取下落在头上的花瓣,跟她聊天时,也会不自觉地说漏了嘴。
那时候的他,就像一块刚刚被发掘出来的璞玉,没有负担,未经打磨,不通世俗……
那时候,情窦初开的小儿女眼中就已经刻下了彼此。
慕楠雪听过许多关于彼岸花的传说,身边的小姐妹经常一起讨论那条名叫“忘川”的河。
还有一首歌谣唱道——彼岸花千翠叠,枫夕斜,一江愁绪,徐徐青眸过。
三途河畔凌苍波,曼珠如烟,无叶却招魂。游魄萦,天涯移,火照难眠,好梦随黄泉。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那个人告诉她,除了忘川和彼岸花,冥界还有一座鬼城。丰都鬼城旧名酆都鬼城,古为“巴子别都”,道家又称其“罗丰山”,说它是北阴大帝治理的鬼都,这位北阴大帝是道教的第七级中心神,专管地狱。
传说,忘川河上是奈何桥,桥头有孟婆守着,要想过桥就得喝下孟婆汤。
孟婆会问每个要度过奈何桥的魂,喝不喝孟婆汤。喝,则忘记前世的一切,重新投胎来过。但有一些不愿忘记所爱之人,不愿喝这孟婆汤,那么,他便必须跳下这忘川河,忍受千年的煎熬,才可再入轮回。
在这千年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所爱之人度过奈何桥,却又无法与之相遇。渐渐地,他们忘记了本身要等待什么,渴求什么,再然后,便什么都忘了。
浑浑噩噩中,就度过了千年,等待着轮回……
而这些没有喝孟婆汤的人,转世之后身上是会带着记号的。他们或许是脸上有酒窝,身上有胎记,亦或许是胸前跟脖子后面有痣。跳入忘川河的后果就是经历磨难,因为那里面都是不能转世超生的孤魂野鬼,要经历血雨腥风,魂魄很可能会被吞噬。
也许只有那些犯傻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不是谁都能有勇气在忘川河中等待千年的。
穆盈一直在找一个脸上带着黑疤的男人。
在穆盈小的时候,曾有一个算命先生为她占卜,算命先生告诉她,说她前世罪孽深重。
而那个人,是一切的起因。若不是私心,穆盈并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说必须杀了那个人,他是她前世结下的孽果。前世,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穆盈有一块玉,藏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曾经,这块玉是那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倘若不是亲眼所见,穆盈都无法相信,这人对玉的雕琢竟如此登峰造极。一块整玉,在一根细如针的磨头下,打磨出翻飞自如的玉粉,嗡嗡作响间,那个人心无旁骛,胆大心细。
嵌入、削料,打磨……
粗糙的双手灵巧又完整的起落,不知过了许久,那人手里的青玉竟像变戏法般成了连环扣。
一抹光照了进来,玉环的中间似有水在流动,玲珑剔透,圆润饱满,千年前的美韵仿佛穿越至此,美得令人惊叹。倾向于美的东西是一种本能,没有人能抵挡它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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