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吹拂着北京城,一场扫黑除恶让百万人欢呼雀跃。
数万人被流放海外,或者东北,西北,可谓是哭声遍地,离别伤感之风在空中久久不散。
谁又没几个亲戚?
锦国公府,其长子李溥兴则忧心忡忡。
大明三百年,国公继承人并无世子的称呼,惟一破例的是在明初,信国公汤和次子汤輗,一位是魏国公徐达之子徐辉祖,可见汤和与徐达在其心中之重。
李溥兴按照惯例,只封了勋卫,年禄几十石,就是为了能常在皇帝面前露面罢了。
他脚步匆忙而来,见校场上的老爹正在挥舞着大刀,一时间也只能驻留在旁,不敢打扰。
今年四十有八的李定国,一把大刀依旧挥舞着虎虎生威,面露凶色,仿佛一只下山猛虎。
征战沙场三十余年,他依旧保持着军人的风采。
“怎么了?”李定国放下刀,一旁的下人递上了毛巾和茶,他这才放轻松下来。
“爹,几家来求情的。”李溥兴低声道:“谁没几个亲戚呢……”
“胡闹!”李定国横眉道:“差点就牵连到咱们家,哪里还敢跟他们说情?”
“罢了,一些旧部下,实话实说,就说我家自身难保!”
“是!”李溥兴点点头。
片刻后,李溥兴归来:“与他们说了许久才罢了!”
“那便好!”李定国随口道:“我身份不同,如今又在五军都督府,你可得经常走动那些旧部。”
“关系不维系,就松动了。”
“爹!”李溥兴犹豫半晌,才道:“如今朝野都说陛下要效仿洪武旧事……”
“毕竟这一次免了几十家勋贵!”
“屁话!”李定国怒斥道:“你也不看看太祖爷什么情况,他老人家四十多才称帝,自然是老了。”
“当今才四十几岁,至少能再熬二十年,勋贵们有几个能熬住的?”
这番话,倒是说出了实情。
唐太宗和汉光武都是正值壮年登基,不虞权臣欺压,可以笑看风云。
“可,陛下与太祖一样,威望卓著。”李溥兴嘟囔道:“把十大国公绑在一起也抵不过分毫,还不是任由宰割?”
李定国为之一噎。
除了年龄外,历来屠戮功臣的君主,最突出的特点在于大权在握,有能力且分寸的掌控局面。
就像是明太祖来说,虽然勋贵们掌控着军队,但实际上中下层的军官基本都是世袭罔替,被皇帝收买,然后分配到了全国各地驻扎,形成了军户。
这也是他能发动洪武四大案的根基。
军权稳如泰山。
例如,号称戚龙俞虎的戚继光,俞大猷,祖籍都是淮海一带的凤阳府人氏。
百万军户在手,何愁造反?
汉光武是豪强起家,连度田都做不到,唐太宗时期关陇贵族,五姓七望,怎么可能杀世家?
如今绍武皇帝起于寒微,又权术了得,将军队分成了京营、边军、巡防营,五军都督府看起来威风,但管起巡防营来还得受到地方文官的掣肘。
“啪——”李定国恼羞成怒,怕打着儿子的肩膀:“胡说什么。”
“陛下仁德,怎可乱来。”
“这群人骤富无度,贪婪过及,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如果陛下真要行那除荆之事,怎会打草惊蛇?”
听得父亲安慰,李溥兴这才缓了口气:“希望只是清扫贪官污吏,别牵连到咱们身上。”
“你手脚放干净点!”李定国最后又别出了一句:“我可不想向陛下豁出老脸来求情!”
而对于刚入京的李来亨来说,却显得一惊一乍了。
他生怕这是皇帝在算后账,这个倔强的武夫,竟然不可避免的惶恐起来。
他主动前往璟国公,拜会高一功。
偌大的京城,只有高一功能给予他安全了。
“来亨啊!”高一功端坐着,笑吟吟道:“你的来意我知道,但放宽心,朝廷安生着呢,只是陛下闲不住了。”
作为十大国公之一,高一功与皇帝关系紧密,自然心中有数:“陛下微服私巡,偶见京城不平事,自然是恼怒了。”
“毕竟是天子脚下,非同一般嘛!莫要过于紧张,安分守己就好。”
这番宽慰,让李来亨舒心了不少。
“叔父,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李来亨露出了笑容。
他与高一功有两层关系。
作为李过的养子,与李自成的小舅子高一功,自然是孙爷关系;李过与高一功关系甚好,犹如兄弟,这又是叔侄关系。
在如今情况下,叔侄关系自然是最恰当的。
若不是李自成,他叫叔爷也是正常,即使差七八岁。
二人畅聊了下京城的消息,李来亨总算是平缓了心情,他笑着道:“高公子去往西南跟随太子身边,真是前途无量啊!”
“我倒是宁愿他在京城待着!”
高一功叹气道:“成婚还不到半年就去了西南,建功立业又如何?我这个国公之位不还是他的!”
“安生才好呢,我目前最想要的,就是抱孙子!”
对此,李来亨宽慰起来。
两代帝王都受宠,璟国公府的滔天富贵,势必难挡。
这边,朱栎、朱枡兄弟二人则将几位母亲和兄弟姐妹,接到了京城。
这花费了他们大量的力气进行说服。
“娘,这京城比玉泉山热闹多了。”朱枡笑着道,搀扶卞玉京来到了这座四进大院。
其后,李香君,寇白门二人也在各自的子女簇拥下了马车。
三女合计为皇帝诞下七个子女,但朱枡、朱栎兄弟二人最为出色,在去年参加殿试,勇夺二甲进士。
一门两进士,玉泉朱家的名声立马就轰动起来,即使在皇商群体中,也是极为出色的存在。
“买那么大的地方干嘛?”卞玉京脸上的笑容并不多,反而责怪道:“咱们一家人,三进的院子都算大了。”
“要我说,还是玉泉山好!”寇白门立马附和道:“在京城过冬,去玉泉山避暑。”
李香君则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清楚二人的心思。
北京城瓜田李下,人多眼杂,跟皇帝约会起来是极不方便,玉泉山则好多了。
“是!”朱枡只能苦笑道:“待入夏了,儿子就送您们回玉泉山。”
“大娘,我们只是想尽孝!”朱栎忙帮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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