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岁宁这才看到面前喜儿递来的水壶,遂接了过来。
“崔大都督怎么也在?”常阔意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常岁宁下意识地抬眼。
崔璟她见过不少次了,此时她的视线直接越过崔璟,落在了身侧那位圆滚滚的僧人身上。
无绝早年便不蓄发,她第一次见此人自荐时,还以为他就是个来化缘的出家人,后来才知——人未出家,出家的只有头发。
前因后果,自述如下——
少时早秃,干脆全剃。
宁可光头,不做秃子。
誓不给秃发二字留有一丝可继续攻占的余地。
很倔强,很不肯让步的一个人。
而此时,他身披住持袈裟,圆头大脑,一双滴溜溜的耳垂煞是饱满,面上笑意和蔼而具禅意,倒果真一身佛光。
此时他瞧见了常阔:“哟,老常!”
常岁宁:“……”
得,佛光尽碎,好似瞬间从佛坛圣地回到了羊汤馆子。
无绝已快步走了过来。
常岁安和喜儿唤罢“无绝大师”,又同崔璟行礼。
见他似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常岁宁以手扶额,蹙眉做出头痛之状——这礼能不行就不行。
“……小岁宁这是怎么了?”无绝撩起袈裟下摆,在常岁宁面前蹲身下来:“来来,快叫二爹瞧瞧——”
“……”常岁宁略显费解地看向他。
甚至都出家了,竟也还要来凑这当爹的热闹吗?
他自己听听这合适吗?
殊不知,更不合适的还在后头:“咦,多日未见,小岁宁瞧着怎……愈发好看了?”
无绝盯着她,眼中似有一丝新奇惊叹之声。
常阔没好气地道:“又瞎扯什么呢,岁宁头痛不适,你少说两句。”——旁人不知孩子遭遇了什么,这秃子难道也不知道?竟还有心思耍嘴皮子。
“头痛啊……来来来,随我去禅院烤一烤火,歇一歇。”
见常岁宁点了头,喜儿便将人扶起。
崔璟同常阔说了几句话,未再多停留:“崔某先行告辞了。”
无绝大师含笑:“崔施主慢走。”
崔璟颔首,抬脚离去。
被喜儿扶着的常岁宁经过那雕画图纹之处,心有余悸,脚下往一侧避开了两步。
此一刻,崔璟恰行至她身侧。
少女春衫襦裙,清新俏丽。
青年甲衣玄袍,冰凉整肃。
时有风起,金铃动,轻软绣白兰披帛轻拂过甲衣,一瞬即离。
二人皆有所察,崔璟垂眸,与那微仰脸看向自己的莹澈眸光相接,同样一瞬即收回了目光。
风中有青竹生长的气息,晨光于菩提树间摇曳时,二人无声擦肩而过。
“……都督,那是常大将军府上的女郎吧?属下瞧着,怎好像隐约有些眼熟呢?”待常阔等人走远了,守在不远处的元祥神情略困惑地道:“但又记不起来何时见过……”
崔璟:“……”
他的下属,好像不太聪明。
“哦!属下回忆起来了!”元祥恍然:“两年前常大将军与都督率兵出征时,常家郎君来送常将军,那时常家女郎好像也来了!就是那次见过!”
崔璟:“……回忆得很好,下次不必再回忆了。”
元祥挠了挠头。
“都督……圣人特恩准您与常大将军歇整三日,待于三日后朔望百官朝见之日,再行入宫领赏。”元祥询问道:“都督一夜未曾合眼,昨又忙碌整日,可要回家中歇息吗?”
只是想到崔家那些人,后面的声音便低了下来。
崔璟:“先回玄策府。”
玄策军于京中设有府衙,名为玄策府,统理玄策军大小事宜。
元祥便应“是”。
……
常岁宁未在大云寺久留。
一来她觉得那阵法略有些邪门,出于本能想要远离,生怕这条还没捂热的命又被收回去。
二来则是与周顶约定见面的时辰快到了。
三来的话,便是无绝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崔璟前脚刚走,他便叫苦不迭:“这年轻人,可真能熬啊……老衲被逼无奈与他讲了一夜的佛法,困得恨不能就地圆寂了!”
常岁宁听在耳中,不免再次觉得,有佛光,但不多。
……
信上与周顶约见之处,就在距大云寺不远的汉城湖边。
此湖依青山傍渭水,风景秀丽,恰值春日,正是踏春泛舟的好来处。
常岁宁到时,已有一道身影等在湖边长亭内。
“女郎且看,那着青衫的人模狗样之徒,便是周顶了。”喜儿在常岁宁耳边小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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