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
她年轻美丽的出乎人意料。
她...
姜恒唇瓣翕动,嘴里似乎在说什么,却像是哑巴了一样,发不出半个音来。
“...徐星光!”终于,一道嘶哑的呼唤,从姜恒口里响起。
怪不得她带着棺材打闹自己婚礼那日,夏国总指挥靳云海会亲自到场,为她保驾护航。
原来她就是救了夏侯怀归的药农星!
听到自己的名字,徐星光脚步微顿,微微侧身,抬头,便与站在人群后面的姜恒四目相撞。
这一幕被霍家人瞧在眼里,都嗅到八卦气息。
霍沧海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也落在徐星光跟姜恒之间。
怎么?
难道霍家小子,也是徐星光养的鱼?
徐星光是真的感到意外,上次在西洲市一别,她被姜恒恶心得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没想到跑来神隐岛,还能碰到这倒胃口的玩意儿。
徐星光向姜恒高深莫测地一笑,她语气玩味地说:“好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姜恒先生。”
盯着徐星光唇边那抹挑衅的笑容,姜恒脑子里某根弦骤然断裂。
“你就是药农星!”
刹那间,许多让姜恒感到困惑不解的疑点,就都有了答案。
徐星光是药农星,这就能理解为何她会及时回复别人的求医邮件,却总是忽略他的邮件的原因了。也就能理解,她为何不肯医治白璇,还提出让他去东阳陵墓取药的奇怪做法了。
因为徐星光早就查到了白璇跟白溪之间的关系,她故意披着药农星的壳,躲在电脑后面设计圈套,引诱他去东阳陵墓跟白溪见面,从而揭露真相。
他欺骗了徐星光,利用了徐星光,偷了徐星光的血液救治白璇。
徐星光便要让他亲手撕开那血淋淋的真相,让他看清白璇的真面目,看清自己的失败。
她果真是狠心啊!
在西洲市,姜恒还坚信徐星光对自己余情未了。找穷逼男朋友是为了刺激他,故意来西洲市拍戏是为了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如今揭开真相,姜恒才愿相信,徐星光对他是真的没有半分感情了。
她来西洲市,故意接近白溪,只是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的爱情美梦被戳穿,看自己被白璇骗得狼狈不堪,看自己受折磨!
看穿徐星光真实面目的这一刻,姜恒心里生出一股滔天的恨意。
徐星光,你竟然敢玩弄我!
徐星光将姜恒眼里的暗涌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姜恒这傻缺货终于知道,她就是躲在暗中设计他的主谋了。
徐星光姜恒伸出右手,冲他桀然一笑,声音甜甜:“姜恒先生,请允许我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药农星。”
姜恒皮笑肉不笑地握住徐星光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语气说道:“徐小姐,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徐星光反唇相讥:“我对姜先生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深感遗憾。”
姜恒戾气加重,恨不得撕碎了徐星光那虚伪的笑容。
徐星光笑容更深,她一语双关地关心姜恒:“听说姜先生的手受过伤,可痊愈了?”
闻言,姜恒顿觉腕骨作痛。
他立马松开了徐星光的手,朝一楼左侧的走廊望去,那边便是霍闻安所在的抢救室。
“听闻徐小姐医术精湛,曾用神秘手段成功医治了夏侯家的小公子。霍掌舵身患怪病已有多年,能得徐小姐出手相助,一定也能逢凶化吉。”
“徐小姐,你一定也有把握治好霍掌舵吧。若你能治好霍掌舵,你就再世华佗!”
捧杀,才是最高手段的陷害。
闻言,徐星光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姜恒,她当场斥责姜恒:“姜先生在胡说什么,霍掌舵病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枯木一根。神仙尚且不能让每一根枯木逢春,更何况是我一个区区凡人?”
“救得活他,那是霍掌舵吉人天相,命不该绝。救不活他,那也是他气数用尽,关莪什么事?”
“别以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挑衅我。我是医生,不是傻逼,谁跟你玩胜负欲那一套小把戏?”徐星光一口气说了太多,怼得姜恒底气不足。
徐星光又问霍沧海:“老人家,您是神隐岛的主人,您说,我今儿若是救不回少舵主,我的一世英名是不是就要毁在这里了?”
霍沧海一时间只想劈了姜恒这惹事的混账东西。
徐星光是神隐岛请来医治霍闻安的贵客,她肯来,就是一份恩情。姜恒倒好,竟想用一招捧杀诋毁徐星光的名声。
谁不知道霍闻安久病难医,寻遍了全球名医,都没能得到救赎。
又怎么能强行要求徐星光必须救治好霍闻安呢?
这不是强人所难,毫无道理可言么?
霍沧海没有正面回应徐星光,而是耷拉着苍老下垂的眼皮,眼神像刀尖子般锋利望向姜恒。
霍沧上沧桑的声音裹挟着无尽的威仪:“姜家公子,还请慎言。徐小姐是我神隐岛请来的贵客,她来了,便是诚意十足。无论她今日能否成功医治我孙闻安,都不能否认她曾成功救治过夏侯家小公子的事实。”
“姜恒刻意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究竟意欲为何?”
闻言,别说姜恒被吓坏了,霍家人都下意识地将头低了下去。
姜恒浑身直冒冷汗,他那点小把戏,又怎么骗得过老掌舵?
在狡辩跟道歉之间,姜恒选择了道歉。“抱歉,徐小姐,是我说错了话,让你为难了。”
徐星光直接无视姜恒,问霍沧海:“老人家,你孙子在哪个房间?”
霍沧海指了指左边走廊,“尽头亮着灯的就是。”
徐星光便疾步奔去了抢救室。
姜恒望着徐星光跑开的背影,在心里阴毒地想着: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药农星前往神隐岛医治霍闻安的消息,若是徐星光无法成功医治霍闻安,那她药农星的神话,也该落幕了。
如果没有了神医药农星的头衔,徐星光又算什么?她还能得到靳云海的庇佑吗?还能成为夏侯家族的朋友吗?
她不能。
等霍闻安一死,徐星光又将孤立无援,到那时他随意动动手指,就又能将她拿捏住。
思及此,姜恒心情这才愉悦了些。
没关系,只等霍闻安一死,他的机会就来了。
站在医院大厅中的霍家人中,有好几个人,都跟姜恒怀有同样的愿望——
盼着霍闻安死。
霍闻安死了,少掌舵的位置就腾空了。
位置空了,他们就有机会了。
神隐岛岛主,霍家掌舵者,财阀世家之首,谁会不眼热那个位置呢?
霍闻安这个短命鬼,在少掌舵这个位置上好几年,也是时候退位让贤,把机会留给他们了。
*
抢救室内。
霍闻安一动不动地跪在铁窗后的水泥地板上,被用来捆绑他四肢的铁链,被他用力地从四个床脚上强行挣脱下来。
铁链在他身下拖出长长的血痕,他的身上,脸上,全都是被他用手抓出来的血痕。
套在他身上的真丝长衫已破烂不堪,血液汗水跟真丝面料混合在一起,让轻盈的面料都变得沉重起来。
一身是血的男人跪坐在地,他看上去,像是刚从地狱战场厮杀出来的厉鬼,连午后的阳光都只敢停留在他的膝盖前,却不敢靠近他。
哪怕人间灿烂,他却孤寂清冷。
叶明罗双眼通红地蹲在墙角,不忍心再看霍闻安一眼。
听到开门的动静,叶明罗猛然抬头。
也是在那一瞬间,霍闻安中指上的洛斐戒指突然绽放出蓝色的光芒。霍闻安失神地盯着那道蓝光,麻木浑浊的精神,逐渐变得清醒。
瞧清楚徐星光的容貌,叶明罗忽然从墙角里爬起来,紧紧抓着徐星光的手腕,嗓音哽咽地求她:“师父,你帮帮他。”
徐星光看见叶明罗的虎口有被利齿啃咬的痕迹,他的手臂也被铁链打得红肿。
能做的,他都做了。
叶明罗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他含泪说:“阿醉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什么都咬,什么都打,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放过。”
“师父,如果他以后经常会这样痛苦,那你干脆给他一个痛快,好不好?”
叶明罗是医生,但他却求徐星光给霍闻安一个痛快。
“叶明罗,你做得很好。”徐星光拍了拍叶明罗的手背,“熬过这一次,他就不会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闻言,叶明罗这才放心。
他望着跪在地上,神情麻木的男人,十分担忧霍闻安能否活过来。他告诉徐星光:“他已经这样跪着快半个小时了,他的心跳也越来越虚弱了。”
“师父,你救救他。”
徐星光说:“这是他自己必须经历的痛苦,我帮不了他。”
她问叶明罗:“药效几点发作的?”
叶明罗说:“昨晚七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徐星光便说:“那还得再撑一天。”
“还要再撑一天?”叶明罗人都傻了,“阿醉都这副模样了,他还能撑下去吗?”
“得看他的求生意志了。叶明罗,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你要怎么做?”叶明罗不放心。
徐星光说:“我陪着他。”
叶明罗望着徐星光脸上平静的表情,总感到不安,“怎么陪?”
徐星光淡然一笑,拿下肩上披肩,脱掉高跟鞋,并用一根黑头绳将长发全部绑了起来。她盯着霍闻安的背影说:“他要发疯,我就陪他发疯。他若痛苦,我就陪他痛苦。”
叶明罗最后还是出去了。
就在叶明罗出去的那一刻,一直死气沉沉的徐星光这才慢慢走向霍闻安,她在霍闻安面前蹲下,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霍闻安血淋淋的身体。
“阿醉哥哥,我陪你一起关囚禁,好不好?”
过了好片刻,霍闻安才费力抬头,眼神呆滞地望着徐星光,嗓音嘶哑地说:“徐星光,我是不是很丑啊?”
徐星光捧着霍闻安脑袋,温柔地亲了亲他唯一完好的眼睛,她说:“丑死了。”
听到这个答案,霍闻安忽然张开充满血腥气的唇,有些粗鲁地轻吻徐星光。
精神麻木的他,根本感受不到亲吻带来的愉悦跟快感,他只是不知疲惫地吻着徐星光,吻得找不到更好的亲吻法子了,这才作罢。
用力搂住徐星光的腰,霍闻安将头埋在徐星光脖子里,他突然哭了出来,很轻很轻地说:“徐星光,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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