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主家有什么不满。至于那日主动提出帮着东翁想办法引水灌溉之事,确实是因为怀着感恩之心,想帮东翁分忧。我娘跟我说过当年她回顾家的事,当年是你收留了我娘和我,我们母子得以托庇于顾家大族之下,得以平安度日。如此恩情,岂能不铭记于心?遇到东翁忧心之事,自然是想帮东翁分忧。”李徽字斟句酌的回答道。
顾谦微笑不语,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凌厉的光芒。
李徽又道:“当然了,在下也有些小小的私心。”
“哦?何种私心?”顾谦挑眉问道。
“我已经十七了,还靠着母亲养活。我身子又瘦弱,无法在外边做事,便想着能在东翁身边谋个跑腿办事的差事。那日东翁拒绝了我娘的请求,我便不知天高地厚站出来了。我承认自己是想在东翁面前表现一番,证明自己可堪一用,好让东翁另眼相看。仅此而已。”李徽低声道。
顾谦看着李徽,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眼神柔和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便能解释你为何选择不去家塾读书的原因了。原来你是一片孝心,不忍见母亲辛劳,想要挣钱奉养母亲。很好。你能坦诚相告,老夫很是满意。李徽,你过关了,从今日起,你便跟着老夫吧。我身边正好缺个能办事的亲随。今后,你便替老夫跑跑腿,办办事。你看如何?”
“什么?”李徽作痴呆状。但很快,心中便明白了过来。
今日顾谦之所以说了这些话,奇怪的询问了自己这么多事,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他已经决定让自己在他身边做事,只不过他对自己还不放心。
李徽猜的没错,顾谦今日正是要对李徽进行一番试探。
顾谦作为吴郡顾氏家族中的重要人物,他身边的人都必须经过筛选,必须要值得信任。李徽此次帮助他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万亩庄田没有因为干旱受到损失,少家主顾琰承诺给桓大司马的军粮便不用担心了。这是立下了大功的。
李徽这少年是有本事的,但顾谦必须保证此人值得信任。顾谦所担心的便是李徽帮自己解决问题的目的。所谓的报恩之说,顾谦是不太信的。反而是李徽承认他是想谋个差事,养活家人的理由更真实。
如此一个有本事的少年,顾谦当然要收罗在身边,替自己办事出主意。顾氏如今名望低垂,正需要广罗人才,努力振兴。当然,作为这当中自然安抚李徽之意。毕竟家主之前所为,对李徽甚为不公。
李徽低头沉吟着。之前他确实希望能够依附顾家,借助顾家的名望获得一些发展。但是三天前的那件事后,李徽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做出决定。
而且,直到目前为之,顾家都没有对那日最自己的无端行为表示任何的歉意。虽然李徽明白,这些高门大族不大可能会向自己低头道歉,但是倘若他们以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施舍,没有任何的悔意,自己便要认真考虑自己的选择。否则,将来可能会遭受同样的境遇。
“怎么?你不愿意?你可知道,即便是顾家子弟,想要在老夫身边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李徽犹豫不决,顾谦沉声说道。
李徽抬起头来沉声道:“承蒙东翁看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知道,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但是……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顾谦眉头皱起,沉声道:“你不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份差事,奉养你的家人么?老夫会给你优厚的待遇,让你全家衣食无忧。”
李徽苦笑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也会这么做。但却未必在顾家做事。我已经和母亲商定了,过几日便变卖家资回丹阳郡去。我父在丹阳郡留有一处外宅,在当地也有些亲眷,我们回丹阳郡置办几亩薄田,也是能活下去的。”
顾谦讶异道:“什么?你们打算回丹阳郡去?”
李徽缓缓点头道:“是。在下今日也借此机会向东翁告别,感谢东翁这么多年来对我母子的照顾。我们铭记在心。”
顾谦神色黯然,叹息道:“老夫没有照顾你们什么。哎,看来这次的事情,你们确实被我顾家的所为伤了心了。是我顾家行事不当,留不住人心。老夫甚为惭愧。”
李徽拱手道:“东翁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承受不起。我们母子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并无他意。当然了,我娘确实吓到了,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顾谦看着李徽道:“可是,你回丹阳郡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当真种田养家?岂不是浪费了你的才能?”
李徽微笑道:“在下可没有什么才能,在下一介百姓而已。”
顾谦沉吟不语,皱眉思索着。
李徽缓缓脱下新袍子,揭开发髻上的丝绸发带,仔细的叠好摆在小木桌上,躬身道:“东翁,我想你也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了。在下告退了。”
顾谦依旧沉默不语。李徽拱了拱手,转身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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