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力道之巨让她无从卸力,只得被掼倒在地。
“你这家伙妻妾众多,最应懂得怜香惜玉才是。”白默海主训斥着海鹫,私底下却是助了紫裙女修一把,让她不至于太过狼狈。
跌坐在地的女修抬起脸来,五官秀美,眉间萦绕着怯弱之气,让人心生怜惜。然而看久了难免会生出些不耐。
此女正是季徽。
容晴原本捏诀的手缓缓放松隐于袖中。她看着季徽惶惶然地下意识寻找晋王,直到看到那高大身影时眼中迸发出欢喜的光。
此间最能也最有资格救她于水火的,除了晋王,不做他想。
海鹫张口将乳白色鲲鹏吞入腹中,深吸一口气,捕捉着季徽散出的几缕气息。
既是人妻、又为人母,当真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他哈哈大笑,回应着白默海主的话:“若是我的女人,我自当怜香惜玉。待到了浮屠尊界,浮屠尊主若能成全了这桩美事,东天和北天还能结个亲家。”
“小子张狂!”言庐道君厉声喝道:“竟敢对尊主言语不敬。”
“北天竟规矩这般大?我刚刚所言有何处不敬?”海鹫反问道,在他身后的两位妖族大能已同时向前一步,肆无忌惮地释放着道君威压。
霎时间,针锋相对。
处于争端中心的季徽修为最低,最是难受。
此处没有道君道尊会专门来照顾她的感受,顶多不让她受重伤便是了。
爆发开的至强威压瞬间压弯了她的脊背,五腑移位,气血紊乱。她柔弱的双臂强撑在地面上,季徽低声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容晴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季徽身上移开。
实际上,容晴并非此刻才知晓季徽的存在。早在风神舟上,她便察觉了。容晴没有海鹫的天赋神通,亦不如万盛道君那样有着操控风神舟的高权限。
但她有鲛皇耳。可以听到世间一切声音,包括心声。在风神舟中的一众修士里季徽的实力最差,加上曾在心中想起过余容二字,于是瞬间便被鲛皇耳捕捉到了。
容晴刚得到鲛皇耳反馈时,心中亦是震惊。
单凭季徽自己偷渡到风神舟上的概率为零。除非有人带她进来,而这个人……晋王看到季徽时展现出的诧异不可能作假,其他势力也没有明显的动机,唯有万盛道君和言庐道君最有可能做出此事做到此事。
容晴暗想如果是万盛道君,想必就是为了让晋王第一个出手,以助其声势。如果是言庐道君呢?
言庐道君感知敏锐,即使容晴没在看她,依旧眼神柔和地看向容晴的所在。
“尊主行事岂是你这小子能轻易置喙的。”看归看,言庐道君口中仍毫不客气地呵斥着海鹫,“难道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出门在外不可放肆么。”
“我家长辈可是东宸尊主。”海鹫嗤笑,正要继续说下去,却心中猛然一颤,仿佛被某种大恐怖存在注视。
“我说诸位的气也发够了吧。”白默海主美眸冷了下来,环视着这些不论年纪大小都可以统称为后辈的修士。“在我静海墟吵吵嚷嚷,还有体统可言吗?”
白默海主沉下脸。
即使背后都仗着有尊主撑腰,可也没谁敢当面撂长生主面子。原本互不相让的威压终于快速收敛。
海鹫闭上了嘴。
白默海主却指着他道:“就是个邀战的小事,被你搞得这般大动干戈。你直说罢,第一战是和谁?”
海鹫扯出一抹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徽瞧:“同阶之修中,我最感兴趣的便是这小娘子了。与她打过一场再论其他。当然……若有人愿意以身相替,我也不介意。”
海鹫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季徽游移到了晋王身上。
见此,万盛几乎要大笑出声。
果然晋王战意更炽。
“找死。”他低声道。应蛇更是昂其蛇首,嘶声露出利齿。
战机一触即发。
一旁郁鱼自打季徽出现便蹙起的眉头此刻终于松了下来。
她迈出一步,这一步极为精准地阻住了晋王的势头。
“你听我一言。”郁鱼传音给晋王道:“季徽会出现在此恐怕是万盛道君所为。此行我观万盛所做所为,皆是荒唐无矩。做得愈多,错得愈多。尊主特意派出言庐道君正是为了压制万盛,待他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难道你想踩入万盛的局中,与他绑在一起?不要忘了,你不代表万盛,而是我们浮屠塔。”
郁鱼退后一步,等待晋王的决定。
这传音几乎可以肯定会被白默海主听到,但好在传音内容中并未涉及到什么机密,而且以长生主的经验和其局外人的角度,恐怕比她更早看清这一切。
面覆金甲的男子垂首沉吟。晋王并非全然愚蠢之辈,只是很少把心思用在这些方面罢了。
但落在季徽眼中,便都不一样了。
她只看到郁鱼拦住晋王不知说了什么,成功打消了晋王出手的念头。原本勃发的战意缓缓消退。
“阿商。”季徽小心翼翼地喊着晋王的名字。
“你不该来这。”晋王简短地回答她。无论如何,一个炉鼎实在不该涉足这样的战场。她唯一的价值便是被利用,被各类修士、被各方势力,因为各种目的而毫不留情地利用。
是么。想必阿商也很为难吧。季徽看着自己夫君身旁堂堂正正站着的天之骄女,那样的光彩夺目又聪慧非常。与郁鱼相比,她本就是鱼目一样的存在,再如何狼狈都不会有人诧异。
纵使再如何伤心,亦不会有人在意。
应蛇俯身想要从晋王身上脱离,却被大手一把握住七寸。血契兽很难反抗其主,尤其是主人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季徽低着头没有看见,她距离晋王仅有百步,却是仿若天堑的百步距离。
她站不起来。
她走不动了。
“咦,竟无人替你吗?”海鹫故作惊讶,实则看戏看到饱。“还真是个小可怜,不如直接跟了我。”
郁鱼同时传音给原承和容晴,要让东临宗打头阵,自是以浮屠塔的名义许诺了一些好处。
这些好处对于容晴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她原本并不打算出手,只能指望原承了。
原承几不可见地颔首。
然而海鹫还没说完:“……你那男人没本事,还要红颜知己帮他找外援。嗯?”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说到这,海鹫觑着容晴和原承:“让我看看。一个是原承殿下,倒不意外。这另一位,居然还是刚成九转的余容,殿下?”
一个刚成九转的女修能成什么气候。海鹫是怀疑的。可这种时候被郁鱼所指望,应当还是有点什么他不清楚的底牌。
低着头的季徽在听到原承时没甚反应,却在听到余容二字时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在气势非凡的一众修士中找到了身着黑色道服的女修。
“好罢,当真没趣。你们两个,谁来替她?”
容晴的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刹那停滞。
她对上了季徽的目光。
就好像晨曦中的巨大日轮,满怀希望下又带着无言的悲凉。
在这一刹那,容晴想到了很多。甚至猜出季徽的出现也有言庐道君的手笔。季徽与她有善缘,此事又不是什么隐秘。
言庐道君想让她出手,浮屠尊主想让她出手,甚至连白默海主都想要她出手。
我若是出手,然后会发生什么?
容晴的耳边清晰地听到心脏快速跳动的鼓噪声响。
但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想再在季徽眼中看到失望了。
像垃圾一样被随便丢掉,从希望落入失望。这样的辛酸,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容晴实在不忍。
她甚至不忍这份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因为她的片刻犹豫而从季徽眼中消逝。
黑衣女修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在海鹫视野中硬生生“挤”进来的身影。那挡在季徽身前的高挑女修无比突兀地出现,却又理所当然的存在。
郁鱼藏于袖中的双手猛然攥紧,就连晋王都双瞳一缩。
“缩地成寸!”海鹫目中爆发出惊喜:“掌握此术,你有资格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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