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你说什么、做什么,这圣旨出了京城就跟废纸没有什么区别,再好的制度和政策如果得不到执行,也是一纸空文。”
“甚至于下面的这些人,还会想着过来限制你的权力来扩大他们的权力。”
“就比如这军权,太祖、成祖的时候,调兵谴将何须经过兵部?”
“说到底,这就是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博弈,皇权退一分,相权就会进一分,到了最后的时候,这天下也就不是天子说了算的了,而是下面这些庞大的官僚集团说了算。”
朱厚照看看自己的这个被文官忽悠瘸了的便宜皇帝老子,也是继续说道。
弘治皇帝一味的信任文官,宠信文官,什么都听文官的,以至于弘治朝之后,文官集团迅速的做大。
自己爷爷成化帝开了西厂,加强厂卫的力量,其实就是加强皇权,但弘治皇帝傻乎乎的就直接给废了,还将厂卫马放南山,这等于是自废眼睛和耳朵。
没有了厂卫的力量,天子哪里知道底下这些百官们做的那些勾当和见不得人的事情,还都以为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正直之辈,众正盈野呢。
弘治皇帝仔细的听着朱厚照的话,整个人也是陷入了深思,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仔细的想想自己这十五年的皇帝生涯。
还真的是跟朱厚照所说的一模一样,自己三番五次想要开征商税,但都以失败告终,面对大明朝的局势,也只能够做一些小修小补什么的,根本就没办法从根源上去解决大明朝面临的问题和困难。
一句没钱就将弘治皇帝所有的想法给怼回去了。
“父皇,我们大明朝真的没钱?”
“当然不是,也只是朝廷没钱而已,事实上我们大明朝的那些商人、士绅一个个都有钱的很,像江淮地区的盐商,一个个都富甲天下,随便一个都能够拿出几百万两的银子出来。”
“还有那些士绅,一个个家里面都有万顷良田,并且土地越来越多,关键是他们还都不用交税,我大明的国库岂能不空?”
“朝中的大臣为什么又都反对开征商税?因为这从根本上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一个个都和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开征商税就会开征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在朝野上强烈反对,即便是朝廷通过了开征商税的政策,但如果没有一个能坚定执行下去的体系,最终也是会一样的,根本就很难从下面征收到银子。”
“就好像这个盐政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这盐商非常有钱,也都知道老百姓吃着昂贵的盐,朝廷收不到多少盐税。”
“可是又能怎么样?”
“纵然是天子也无法改变盐政的局势,因为从上至下都是他们的人,都是听他们的话,而不是听父皇您的话。”
朱厚照继续说道。
弘治皇帝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唉,照儿,父皇是不是很失败?”
弘治皇帝一阵无力的说道。
“父皇,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从小就长在深宫,又是接受他们的教育,所以从小就深信这些,并没有真正自己去深入的思索过这些问题。”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父皇你还是经常出宫去走走,微服私访下,多看看底层百姓的生活,多去京城听一听那些百姓们所讨论的事情,我想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这段时间我天天出宫,和底层的那些百姓、工匠们在一起接触久了,我就能够更多的看到百姓的疾苦,也是会去思索一些问题。”
“所以我才忧虑,忧虑着未来,忧虑着大明的未来。”
朱厚照摇摇头说道。
其实不能怪弘治皇帝,真的不能怪,他从小就是长于深宫,能够知道多少,再加上又是儒家文官们教育长大的,自然而然就被洗脑了,相信他们。
换成任何一个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也未必能够做得多好,这也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了,尤其是到了中后期,总是出现少年天子、幼年天子的时候,这基本上也是意味着一个朝代的气数尽了。
“照儿,你比父皇强多了,父皇很欣慰。”
“你有什么想做就放开手脚去做,父皇能够为你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给你铺好路,让你能够更好的手握权柄。”
弘治皇帝眼睛陡然睁开,眼中闪烁着光芒,今日父子谈心,也是让他真正看清楚了很多的东西,也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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