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司马越统率几十万大军,对上胡人尚且屡战屡败,我们才三营人马,就这点本钱你还御驾亲征?可别去送死了,咱们这些年败得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再搭上一个皇帝,那真的是羞都羞死人了!大家赶紧一顿劝,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天子效仿高皇帝、景皇帝率领大军御驾亲征的念头。出兵打落水狗那是必须的,但皇帝你不能去,派个会打仗的人去就行了。胡人虽说在新城吃了大败仗,但在宜阳、新安、渑池方向依旧有数万大军,这一仗能不能打赢都难说得很,你去了,万一打输了把你给赔进去了,我们怎么办!?
新城大捷的消息已经通过那些扛着捡来的干粮甚至大块大块马肉。整条的马腿的老百姓传遍了整个洛阳,所有人都知道胡人在新城吃了大败仗,死伤了一两万人,洛阳城中那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一点,多了几分振奋。日夜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便看到胡人大军兵临城下了的老百姓都松了一口大气,看样子这一关是熬过去了。胡人折损了这么多人马,也该撤了吧?胡人这一撤,这艰难的一年他们就算熬过去了,明年……
唉,谁顾得上明年怎么样呢?能熬过一天算一天吧!
禁军同样大为振奋,接到命令之后立即整理装备,平时连饭都不大吃得饱的,现在连肉都安排上了。肉自然是马肉,从新城那边运回来的,大块大块的扔进釜里用白水煮,没别的调料,只是加了点盐,可即便是这样,对于现在连饭都不大吃得饱了的禁军来说都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大家伙狼吞虎咽,吃得唏哩呼噜,头都不带抬的。而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士气更为高昂,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走上战场,与胡虏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胡虏手中有大量牛羊,还有很多粮食。只要能击败他们,就可以缴获很多粮食和牛羊,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
五更时分,洛阳城门悄然打开,长水、射声二军自城门中鱼贯而出,抖擞精神,朝着宜阳方向开去。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司马越亲率禁军两万余人自洛阳城中浩浩荡荡的开出,同样朝着宜阳方向杀了过去。刨去先前就让钱端带出来的那几千人,再刨去维持洛阳城防和保护皇宫必要的兵力,这两万多人已经是司马越所能抽调的兵力的极限了。他嘲笑司马炽是赌徒,看到机会就不管不顾一把梭哈,其实他本人何尝不是赌徒?真到了梭哈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
由于是打顺风仗,禁军的军容还算壮盛,然而司马越却并不开心,因为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听到长水、射声二军遭遇胡人伏击的消息。真的是奇怪了,明明昨天晚上他便派眼线将这一重要情报传递给呼延晏了的,以胡人的性子,只要捕捉到战机必然以狮子搏兔的姿态杀出来,给长水、射声二军来一记狠的,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情报真的传递出去了吗?”他皱着眉头问王衍。
王衍说:“真的传递出去了。”
司马越问:“那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有任何动静?”
王衍也纳闷:“不应该啊,按胡虏的性格,得到这么详尽的情报早就应该有所动静了才对的,怎么……该不会是胡虏不相信这一情报吧?”
司马越大为郁闷。
其实,他俩倒也不用怀疑这怀疑那。呼延晏没有怀疑过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因为他在洛阳城中的眼线也给他送来了同样的情报。只是,司马越和王衍都低估了新城惨败对胡人所造成的心理创伤。换谁被人又是用火药炸又是用燃烧弹轰给打得兵败如山倒,都不是短时间内能缓过来的,尤其是石勒,一天之内两次惨败,追随他起家的十八骑死的伤的都超过一半了,如此沉重的锤击,岂是一夜之间能抚平的?现在的石勒,看新城一眼都需要心理治疗了,自他以下,从大将到小兵,都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噩梦般的战场,这个时候谁还有那个心思节外生枝,去打一支只有几千人的禁军?
脑子有病吧?
正因为在新城之战中遭遇的锤击实在太沉重了,石勒、呼延晏才对“明天早上有几千禁军要过来打你们,具体行军路线是……”这一情报表现出高度的克制,不为所动,只想尽快收拾行李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司马越和王衍就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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