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几个人,赶着马车来到了渔港,佟养真、佟养性二人被水兵们从船舱中提溜了出来。十几日的旅程,二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下层甲板中与首级关在一起,晕船呕吐,加上饮食粗滥,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二佟被五花大绑地扔上了马车——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种解脱。随后首级被一颗颗点数,也小心翼翼地装车了。马祥麟大致看了看,二百一十九颗一颗不少,全都是找不出破绽的真鞑头颅。
“真儿姐当真没有撒谎!”马祥麟心中钦佩道,“一百多人,孤军深入鞑子后方,是如何取得这样的战绩的?”
十三名水兵也被请入了石柱军大营,秦良玉摆下好酒好菜为这些穿越波涛的勇士们接风洗尘,每人还赏赐了五十两银子。
“请壮士们在我石柱军大营中稍歇几日。”秦良玉说道,“待我石柱宣慰司上奏朝廷后,将回信给你们一道带回镇江。”
......
天启元年四月十二,京师,紫禁城。
天空蒙蒙亮,正是卯时初刻。天启帝朱由校刚起床不久,正在御花园中由几个太监服侍着用早膳。
朱由校的早膳不算很铺张,不过是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碗爆炒的驴肉。除此之外还有一碗几乎没动的苦菜——明朝皇帝每日早餐都要吃苦菜,这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十七岁的朱由校现在多少有些食不甘味,匆匆登基的这半年以来,辽东局势急转直下,如今短短时间就丢了辽东,即使朱由校还年轻,也不得不考虑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的事情了。
当初登基时,东林党在朝中把握大权,正是所谓“众正盈朝”的局面。年轻的朱由校原以为大明会在自己手上迎来一次中兴,谁知辽东一丢,自己反而有成为亡国之君的可能。要处置罪将罪臣,朝中互相攀扯不说,要是真下狠手处理了,边疆反而将无人可用。
“真是难堪,难堪!”朱由校以手抚额,自言自语道。身边的魏忠贤刚要跟上好言几句,二人却听见远处传来了尖利的嗓音。
“大捷!大捷!”那尖利的嗓音是东厂太监孙云鹤发出的。他手上拿着奏折与捷报,急匆匆地跑到朱由校的身边,扑通跪在了地上。
“跑什么跑什么,没礼数的东西,在主子爷跟前......”魏忠贤还要再骂,却被朱由校出手制止了。
“大捷?什么大捷?”
“回......回主子。”孙云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辽东!镇江大捷!斩首鞑子二百一十九颗!俘虏鞑子游击二名!”
“此话当真?”朱由校激动地站了起来,明金开战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有捷报传来。
“千真万确,俘虏与首级均已解送入京,主子爷即刻便可差人前去查验!”
“快!捷报我看!”朱由校不待魏忠贤递送,便自己一把将捷报抢了过来,“传叶向高、杨涟、孙承宗、左光斗、袁可立来见!”
朱由校在书房中接见了这些臣子,兴致勃勃地将捷报和马祥麟的奏章给众人传阅了一遍。
“镇江有此大捷,皆赖陛下洪福。”叶向高率先开口道,“这吕涣真一介女子,竟能带兵深入敌窟,立此奇功。微臣年逾花甲,这等奇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此功可赏,然而女子带兵,终究不成体统。”左光斗说道,“若是令奴酋所知,岂不说我大明无人?陛下应另择良将,取而代之。”
朱由校还没有说什么,袁可立便提出了反对意见:
“用兵向来讲究不拘一格,女子带兵又有何妨?秦夫人同样是女子,其麾下白杆兵不照样打出了大明的威风?若将有功之将调离,恐怕要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法子。”孙承宗说道,“马宣慰的奏章中已经说明白了,光复镇江的吕涣真与之有婚约,如此,朝廷可在镇江设卫,授马宣慰镇江卫指挥使,领镇江参将,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将那吕涣真替下来了。”
众臣刚要点头时,又是袁可立大呼不妥。
“马宣慰是石柱地方土司,安可再外派做边将?这镇江与四川相隔十万八千里,若是马宣慰在战事中有个什么闪失,石柱地方岂不是要乱?”
“袁大人说的是。”杨涟附和道,“再说了,边将千百个,只有这吕涣真立下如此奇功,换做别的将领来,恐怕未必有撑得起局面的本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了半天,最后终于得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授石柱宣慰使马祥麟镇江参将一职,加封其妻吕涣真为五品宜人,因马祥麟身不在镇江,故令其妻吕涣真暂领参将事。m.
“至于这吕涣真的捷报中还奏请朝廷发给粮草、银两军械一事。”朱由校说道,“交给兵部评估一下,尽早拟个清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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