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台吉率领正白旗骑兵伏击辽军时,努尔哈赤对川军的进攻一刻也没有停止。
在最初代善的两次强攻都受挫之后,狡猾的努尔哈赤马上调整了战术,对川军的进攻由强攻变成袭扰。正黄旗、镶黄旗、镶白旗、正蓝旗轮番对川军进行进攻,然而八旗只是将楯车推到距离川军阵型五十步的壕沟前便停下,一面填壕一面用弓箭对川军阵型进行抛射。
川军自然也不含糊,用弩箭和鸟铳回击,双方各有损伤。战至傍晚,那条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壕沟已经渐渐被填平了。更糟糕的是,川军从上午战至傍晚,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将士们已经疲劳到了极点。红字营的鸟铳已经炸膛了好几杆,川军有不少弩手们,也肌肉酸痛地连弩都拉不动了。
就在此时,袁殊过桥来到川军阵中,带来了援军溃逃的消息,周敦吉得到此消息后,神情难看地沉默了好半天
“把冉家和秦家兄弟,还有那个马祥麟都叫来,议事。”周敦吉良久才给出这一道命令。他必须赶紧在八旗发动下一波进攻前召集将领议事。他明白,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八旗便会换一旗兵马,继续对川军进行袭扰。
川军像一头虚弱的老虎,正在缓缓地失血。
杨锋、袁殊这几个塘骑很快便把命令传到,冉见龙、冉天胤、冉文焕,还有秦邦屏、秦邦翰、秦民屏、马祥麟都来到了周敦吉跟前。
“事出紧急,我不多废话了。”周敦吉言简意赅地说道,“辽阳来的援军,被鞑子打散了,咱们不会再有援军了。”
众将一片哗然,冉天胤甚至忍不住当着周敦吉的面大声咒骂起辽军来。
“好啊,能置七千多条友军的性命于不顾。”秦邦屏也气得发抖,“好!好啊!好辽军啊!”
“事已至此,咒骂无益。”周敦吉倒还算得上冷静,“咱们得马上议个撤军的法子,撤到桥南与陈军门合兵一处,恐怕还能有回到辽阳的可能。”
“那还用议什么法子,咱们直接走浑河桥撤回南岸不就行了?”冉天胤没好气地说道。
“壕沟已经填平了,鞑子骑兵畅通无阻,咱们若是一股脑地掉头撤退,肯定马上会遭到鞑子骑兵的突袭。”秦邦屏反对道,“到那时候,阵型没了,军士们乱哄哄挤在一起往南岸撤,鞑子骑兵跟上来就是屠杀!”
“秦都司说的没错。本军门的担忧便是如此。”周敦吉叹气道,“也就是说,想要撤回浑河南岸......必须要有人留下来做弃子,挡住鞑子的追击。”
场面顿时陷入了沉寂,秦邦屏和冉见龙都清楚周敦吉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场几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说话。
冉见龙张了好几次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都憋了回去。
秦邦屏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又看向外甥马祥麟,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秦邦屏这才站起身,对周敦吉拱手道:
“周军门,石柱军愿留下阻击鞑子!”
还没等周敦吉回答什么,对面的冉见龙却泪流满面地站了起来抱住秦邦屏道:“老秦!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必死的决心已下,秦邦屏反而淡然地笑了笑,“我们的尸骨怕是回不去石柱了,麻烦你转告我那妹妹,为我们虎字营和红字营的将士们遥祭好了。”
“你们......你们都是英雄!”冉见龙泣不成声道,“我之前对你们石柱军还有偏见,今日方才明白,你们秦氏三兄弟都是好样的,马公子也是少年英雄,那吕涣真姑娘......是我过去错怪了她,她也是巾帼英雄!”
“我对不起你们,所有酉阳军将士们都欠你们一条命!”
话说到这个份上,冉见龙身后的两个小辈,冉天胤和冉文焕也落下了眼泪。即使往日里酉阳军对石柱军再有成见,见对方愿意为自己而牺牲生命之时,也不由自主地感动了起来。
更何况两军已相处多日。在四川的时候还分什么石柱军酉阳军,出了四川他们便都是川军,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两军不少将士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满怀信心地来到辽东大地,如今却面临着这样生离死别的时刻。
“秦邦屏,你们石柱军将士们都是好样的。”周敦吉也握住秦邦屏的手说道,“我也不走了,留在北岸,和你们石柱军一道殉国便是!”
......
在川军计划撤军的这段时间里,沈阳城内,大汉奸李永芳正对一班明军俘虏指指点点。
“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李永芳用汉语怒叱道,“那朱家朝廷有什么好?就让你们这么念念不忘?你们可别提什么皇上皇上的了,咱就说军饷,你们哥几个,今年领过军饷没!”
这二十几个明军俘虏是明军沈阳守军的炮手,他们的身上有着沈阳城中大炮的操作技巧。是八旗军的重点劝降对向。
李永芳在投降后金前一直在明边军中任职,大明军队中的种种弊端他太清楚了。一提到军饷的事,这些明军炮手们果然都抬起了头,面面相觑。
“你们不说话我也知道,肯定是今年拖了一年的饷不发,是也不是?”
说着,李永芳叫二十多个丫鬟,每人捧着一盘沉甸甸地银子走到了明军炮手的跟前,这些炮手们一时眼花缭乱,不知道是该看这些娇媚的丫鬟,还是看这一坨坨的银子。
“这每一盘银子,都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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