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柱香袅袅地冒着淡烟,屋里仍是淡雅贵重的气息。
“璘哥哥莫要嘲笑屋内简陋。”薛宝钗吩咐丫鬟们倒了茶,坐在对面笑着说道。
“宝姑娘这反是取笑我了。”贾璘连忙回道,“别的不说,只这宋人山水,世面上并不多见。”
薛姨妈笑着插话道:“多是祖上传下来的。若是指着蟠哥儿,莫说什么宋人山水,就是眼前的几两银子,也是保不住呢。”
薛蟠听了撇撇嘴,好歹忍住不悦而没有当众反击。
“璘哥儿这次外出,也不知道要多久?”薛姨妈微笑着问道。
贾璘略微想了想,还是拱手回道:“受圣上重托巡视,晚辈并不敢猜测。但短则数月,长则一二年,总是免不了的。”
嘴里称是,薛姨妈再关心地说道:“璘哥儿远行在外,先不说那些官儿啊将啊需要仔细应付,就是自己也的确要注意风寒雨雪。”
“谢姨妈关心,晚辈定会在意。不过,”说着,贾璘自己先笑了。挺了挺身子,他再豪气地说道:“晚辈虽然幼时孤苦,却也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儿。”
薛姨妈见他说得轻松有趣,不禁也是大笑。
薛宝钗仍在出神。他赞了她“极佳”二字,她自然暗自开心喜悦。但更令她芳心大动的,却是他说“芳华极佳”,“极佳芳华”这个联词。
哪个女孩听了这样的赞美不心动?哪个女孩不为好年纪感怀?何况她本就已有暗意属他,心里更为此酥痒欢愉。此时隐约听了贾璘的话,薛宝钗更为惦记,又不得当众劝慰。
她略作回神沉思后,开口说道:“璘哥哥说起‘幼时孤苦’的话,我却想起一件过去的趣事来。”
听她这样说,几人都把视线投了过去。
“璘哥哥在扬州时,我也曾前去学习受教。曾听哥哥念及一首打油诗,或者不工整,但我至今还记得。”她一边遥想着,一边自顾说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这首诗念罢,薛姨妈和薛蟠都是大笑,称赞贾璘好洒脱的气度,再说薛宝钗好记性。
贾璘也称赞了她,再笑着回道:“那是信口罢了。好在有诸位长辈、同辈的关怀,再有圣上的眷顾,又还有一些天意,璘才能如今为国多做些事。”
他说得谦虚虔诚,那几人又是夸赞一番。薛蟠咧嘴大笑着,忽然又想起来:“璘哥儿说到天意,我说可不就是!”
“怎么?”贾璘诧异地问道,连带薛姨妈和薛宝钗也一起讶异。
“嘿嘿。”薛蟠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就是方哥儿他们,似乎也有要顺着这个天意的意思,要找你说事儿呢。”
贾璘点头答允,薛姨妈并不知道什么“方哥儿”,只认为是薛蟠的狐朋狗友们混闹罢了,随即蹙眉呵斥道:“璘哥儿要去做大事,你且休要搅闹,更不得携带他人一起!”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薛蟠原本有心,此时听了“携带”的话,立刻就拱手对她说道:“正要对娘亲请命呢。那几位哥儿也已得知璘哥儿要远行边关,立刻就说要跟着去,托我跟璘哥儿说。我想着自己近来也是清闲,也想,”
“呸。你去能做什么?左手牵着狗儿,右胳膊架着鹰?站在黄沙地里想着去酒楼歌肆?”薛姨妈说到这里不好当众再骂,但眼睛早已瞪得凶狠老大。
薛蟠再要梗脖子,贾璘连忙开口说道:“蟠哥儿要照顾一家人,再要处置无数生意铺子,绝不能与我同去,我也不敢让你伴着。”
见薛蟠急得还要争执,贾璘赶紧继续说道:“若某将来再有合适机会,一定带蟠哥儿去开眼界。只是这次,因为我也是难料其中辛苦,所以绝对不可。”
薛蟠再要说什么,薛宝钗搭话道:“都说兄长的话是要听的。兄长在家为大不假,但此时又有大兄长璘哥儿说了话,总是要听的。”
她特意加重了“大兄长”的字样,贾璘听着也是发笑。薛蟠憋了几下嘴,只好唉声叹气地低头不语。
“我也不是急着出京,这两日还要尽快处置家务。蟠哥儿有时间,自可前去我那里再说话。”贾璘安慰着说罢,薛蟠无奈地点点头,拱了拱手道谢。
他说到处置家务,薛姨妈自然也是深以为然。
“璘哥儿不仅要打理庄上的事,更还有两处宅子的事务,说来的确操心不少。”她点头称是。
说到这里,贾璘拱手请辞道:“晚辈确有俗务,姨妈也休息一会儿。”见他要告辞,薛姨妈不便挽留,说了要薛蟠送送的话,也起身道别。薛宝钗福了福,但因为母亲和哥哥都在场,而不便外出送他。
两人对着拜了拜,再各自微笑点头作别。
贾璘走出这出院子,薛蟠跟上来说道:“真的不行吗?”
“薛姨妈和宝妹妹都要照顾,你又身负各铺子无数人口的生活安顿,怎能与我同往呢?”贾璘劝说道。
薛蟠皱紧眉头,思索着再要说什么,贾璘连忙接着说道:“我去了之后,若是能发现什么贸易的机会,必会对你讲明建议。”
“哦——,”薛蟠眨巴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般地说道,“璘哥儿此去,必会有许多‘便宜便利’发现的。”
“嗯,就是如此。”贾璘笑着说道,“好了蟠哥儿且先留步,我也急着回宅子。”
他走了几步,薛蟠又喊道:“稍后,我带着方哥儿他们找你!”
答应一声,贾璘转向西面的小路走去。
现在因为两府合修了大观园,从北面直接出府已经不便。贾璘又不愿意走两府中间的夹道,就只好向西面走了。
这条通道的北面是大观园,南面是仆役们的居住区。他正在走着,却见旁边的小过道里匆匆走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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