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你来的。”杨老怪本就黢黑的脸,现在更是透着红。
“杨叔,你看你,着什么急,这不是和你唠唠嘛。”
“唠个屁唠,我说你今天咋个这么好心,又是带肉,又是带酒的,敢情是来跟我谈分家的事呢,我看你是没安好心呐。”杨老怪俨然开始生气了。
树荫下的两人,一个站着,脸上满是怒气,一个坐着,脸上有些尴尬。
分家是杨老怪的大忌,那是他身上的逆鳞,谁要敢碰一下,他非得当场炸开。
这不,仗着自己是长辈,连人家村支书也一块骂了。
“雷子啊雷子,我原本觉得你这孩子还不错,现在看来,你连坏孩子都不如呐。”
被他这么一通阴阳怪气的指责,杨雷都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答应了张国全要办的事,他现在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呐。
只能静下心来,劝慰着说:“杨叔,您别上火,我身为村子里的支书,这家长里短的事自然有义务去问一下。”
“你少在这跟我打官腔,芝麻大点官,还在我跟前装上了。”
“是是,在杨叔面前我不敢造次。”
“行了,你别捧我,我知道你小子鬼精,嗨,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他张国全让你来的嘛。呵,那小子撅起腚,我就知道他屙啥屎。”
杨老怪瘪着眼睛望向远处干活的张国全,又斜眼看到几米开外另一处树荫底下的二丫头,沉思了片刻,变得怒火中烧。
两步走到白鸽身边,指着她鼻子说:“这几天我已经把张国全收拾的服服帖帖,分家这种事就算他有心,也绝对不敢提出来。”
坐在轮椅上的白鸽,眨着眼睛,就那样静静看着父亲。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这丫头撺掇的。”杨老怪提出自己的猜疑。
白鸽没有否认,看了一眼在大太阳底下辛苦干活的丈夫,满眼心疼,她并不是在意张国全在干活,身为庄稼人,干活是天性。
她只是觉得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头,父亲还是没有叫他们吃饭的意思,这种明着暗着的态度,才是让她觉得难受的原因。
还有张国全的老爹估计现在该出院了吧,丈夫始终不能回去看一眼,当儿子的怎么会好过。
张国全不说,但白鸽知道。
白鸽昂起头,迎着爹那狠厉的目光,这一刻她再也无所畏惧。
“爹,是我提出来的。”
“啪”
白鸽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杨老怪捋起袖子:“好啊你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养了你二十年,现在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畜生。”
杨老怪捋好的胳膊,又欲抬手,被身边的杨雷赶忙抱住。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大家伙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挨了一巴掌的白鸽,侧着脸,她却微笑起来。
“白鸽……”张国全丢下犁耙,快速向这边冲来。
白鸽还在笑,加上眼角的一滴泪,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可能,她觉得释放了吧,那么多年了,她终于有勇气直面父亲。
小的时候,父亲从来没打过她,不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躺在床上的白鸽安静,根本闯不了祸,到父亲那,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在父亲眼里,她就是一个无用之人,这多可怕啊,人活在世间,却连一只牲畜都不如,至少牲畜还有用。
那她算什么,不用的垃圾吗?
这种感觉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折磨的她发疯,折磨的她想死。
你看,那个在庄稼地里的人飞快奔跑,摔倒了又爬起来,不管不顾,像个太阳一样照亮她心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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