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吃穿用度却极端寒伧。衣服很象一件妇人的家常衫子,且沾满了面粉,后背还有一个大窟窿。头上戴的帽子,正如村妇所戴的,颈子上也围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是旧袜子?腰带还是绷带?不能断定。但决不是围巾。他的住室,如果没有桌子上的一顶破旧睡帽作证,是谁也不相信这房子里住着活人的。他的屋子里放着“一个装些红色液体,内浮三个苍蝇,上盖一张信纸的酒杯,一把发黄的牙刷,大约还在法国人攻入莫斯科之前,它的主人曾经刷过牙的”。泼留希金虽家存万贯,但对自己尚且如此吝啬,对他人就可想而知了。女儿成婚,他只送一样礼物——诅咒;儿子从部队来信讨钱做衣服也碰了一鼻子灰,除了送他一些诅咒外,从此与儿子不再相关,而且连他的死活也毫不在意。他的粮堆和草堆都变成了真正的粪堆,只差还没人在这上面种白菜;地窖里的面粉硬得像石头一样,只好用斧头劈下来。泼留希金已经不大明白自己有些什么了,然而他还没有够,依然每天聚敛财富,甚至偷别人的东西。
哈尼是个有钱人,从他父辈开始就有钱,自从他承包了镇子的水务所,改名为白溪自来水公司,他挣了多少钱,没人知道。
整个自来水公司,四个人,他的一个表侄跟着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到处去收水费,剩下的也是沾亲带故的人。
至于公司的管道,仪器维修,哈尼自己会干,他是个精明的人,实在不行,再请小工。
以前,没被承包的时候,水务所是有十几号工作人员,为了节省开支,哈尼全部辞退。
被炒鱿鱼的工人就从中虚拟的四大吝啬鬼中【夏洛克】【阿巴贡】【葛朗台】、【泼留希金】,挑了一个最符合他形象的绰号安在他的头上。
王灯明觉着,水务所原来的工人都是人才,太形象了。
在王灯明的记忆中,这东西好像就是那么一件外套,公文包永远都是那个他用了二十几年的公文包,都长毛了,还在用。
琼斯美迪来的那会儿,警局的水管子坏了,打电话叫哈尼来修,不但收费高,这东西磨磨蹭蹭的,王灯明差点没将他铐起来暴打一顿。
哈尼在镇子里,没怕过谁,就怕王灯明,这个该死的中国警长发起火来,不好弄。
王灯明下了车,发现哈尼有些戒备,就拍着他的僵硬而瘦瘦的小肩膀,笑道:‘老板,别这样,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
“什么正事?”
“警局新大楼不是要快完工了吗,承包商昨天给我电话,说,水的问题,不好解决,我今天就是来解决一下自来水的问题。”
哈尼马上道:“警长,那你的先交钱,他们没交钱,我们自来水公司怎么会动工,再说,我现在没工人,你那是大工程,我得请人,那又是一大笔钱的,公司财务紧张,哪来的钱为你们警局的新大楼垫资?
王灯明就知道这东西会这么说,笑道:“泼留希金,我知道你在县城又买了一套房子,别以为不知道,你是有钱的,但你为什么要讹我们那么大一笔钱呢,要不是承包商给我电话,我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我的”承包商告诉我,你要价太高,高出一倍,这件事,你是不是跟我解释一下?”
前晚上,森西跟王灯明说了这事,王灯明忘记了,今天才想起。
哈尼于是正儿八经的道:“没有的事情,我可以把价格报给你看的,我怎么敢多收警局的钱?这不是自找麻烦?”
“是嘛,我看你就是自找麻烦,我不看你的狗屁报价表,我也看不懂,给你四十八小时间考虑,你要是坐地起价,等着有人找你麻烦。”
王灯明说完,冲着他笑笑,钻进警车,一溜儿走人。
哈尼将公文包狠狠的摔在地上,对着王灯明远去的警车大骂:王灯明,我等着你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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