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怪物”非但没有让舟辛易感到意外,反倒让他回想起笔记上的另一些记录。
落后的怄族人有着一种独特的审美,他们以黑为美,皮肤越是黝黑,在他们眼中就越是美丽。怄族人都会用黑色的布料遮住脸部,如果将白皙的脸露在人面前,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冒犯的行为。
此刻这位大叔就已经被“冒犯”到了,舟辛易只能用手挡住半张脸,“请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不是你要我载你上岛吗?”大叔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待会儿到了村子,把你那张脸给我遮起来,不准吓到村里的女人和小孩子。”
怄族人看上去倒并不排外,“还有,你要是逛够了就赶紧走吧,村子里最近不是很安生。”
“村里发生了什么?”舟辛易问道。
“湖里的东西爬上岸破坏了建筑,有几个疯子从牢里窜出来了,到处伤人,”大叔没好气地说道,“我就说早该把那群疯子弄死!可惜村子人都鼠目寸光,没一个人站出来做表率!”
他小声念叨,“就连族长也不处置他们……一群优柔寡断的家伙,族群何时才能壮大?”
“这样啊……”舟辛易说道,“其实我是名法官,要不……让我看看?”
大叔听闻,眯着眼睛看他,“你?”
“外面的法官大老爷都这副模样吗?我做不了主,先到村子里再说吧。”
从湖面到陆地大概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平时跑两步就能到的路程,足够这排小筏子划好一阵了。
趁着大叔没眼看他,舟辛易抓紧拿出笔记,找到对应的内容起来。
这本笔记对继承者的内容记录的不多,但关于这个时代的常识,可谓一应俱全。
在怄族人还在的时代里,“法官”一词的定义与现代截然不同,比起断案,他们更是监督者、观察者,像是记者和警察的结合。
法官是行走在各地的记录官,用各自的方式判断事件的真相与对错。
每个法官之间的差距也极大,例如面对恶霸伤害良家妇女的案件时,有的法官会选择如实记录,随后走人;有的法官会选择口头斥责,或者上告当地权贵;其中正义感比较强的,哪怕直接给恶霸一棍也没关系。
这个时代的法官很少,职业本身却很有名。
舟辛易看着看着,忽然听见大叔的咂舌声,“我们得换个方向上岛了。”
这个距离已经能将岛上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岛上很混乱,几处建筑升起浓烟,几个拿着砍刀的人正袭击村子中的孩童,贸然靠近的话,恐怕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但是这天色不怎么好啊……”大叔皱起眉头,“天黑前不能上岸的话,筏子恐怕会被水里的东西掀翻的。”
“那就靠岸吧,”舟辛易顶着远处,观察那些疯子的动作,“先会会你们村子的恶人。”
这些疯子,动作肆无忌惮,大开大合,但看得出只是三脚猫功夫。
他们的行为似乎也没什么目的,仅仅以伤人为乐,当木筏靠岸时,他们像是看见有趣的玩具,放下手头的人冲了过来。
舟辛易拿出锤子,他当兵那么多年,怎么都不至于怕这几个脑仁萎缩的家伙。
他侧身躲过一刀,锤子对准头部,落下——
铛!
疯子当即两眼一翻,直接倒地。
他很快将目标落在另一名放火疯子身上,就在他即将出锤一刹那,一名少年冲了出来。
”丑八怪,不准伤害我哥哥!”
舟辛易瞥了他一眼,又立刻注意到放火的疯子已经将手中火把砸了过来。
砸的目标不是其他,正是这名男孩。
但疯子的准头不太行,一根火把连少年的衣角都没擦到就落在地上,舟辛易也顺理成章地出锤,稳稳将男人敲晕在地。
落语人说的也不完全准确,至少这眩晕清理普通敌人蛮好用的,一敲一个准。
“你这小子,怎么能在那种时候推搡法官大人啊!”
大叔当即冲过去踹了少年一脚,“万一法官在村子里出事,全村人都得完蛋!”
“那疯子还烧了你家的房子,有什么值得包庇的!”
少年红着眼,“那他也是我哥!我哥原先不是疯子,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舟辛易低头看着他。
少年因情绪激动喘着粗气,“要不是被怪鱼拖下水……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少年刚说完,大叔就猛地捂住他的嘴。
但他也知道现在为时已晚,这么做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只能扯着嘴角笑了下。
“法官大人,这都是我们怄族的私事,您不必在乎。”
“既然你们也知道我是法官,这种事情就不该隐瞒,”舟辛易说道,“但这些疯子的危险我也看到了,如果真不会波及其他地方,我自然不会多问。”
从一开始舟辛易就意识到,法官这个职业对普通人的压制性是极大的。
他只需要板着脸,这些人就会老老实实回答他的话。
大叔面上还有些踌躇,因为职业的缘故,他经常划船接触外界的人和物,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但村子里的小孩可不一样。
少年想都没想便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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