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他本想去街边买些吃食,可他一身官袍在身,已然是舍不下颜面和劳苦民众坐在一桌。
何况,那些人深知他为官,哪里还会收取他的银钱。
思来想去,惦记着刚发的俸禄还要为端午节庆另外定制一套衣裳,更没了去酒楼的打算。
故,只能如此饿回了家。
此刻,他已然双目晕厥,头脑发昏了。
门口小厮见到他上前搀扶,他颤颤巍巍提起了衣裙,一步步走上台阶。
然后吩咐旁人:“本大人饿了,去厨房安排点吃食来。”
小厮连连点头,又问:“大人,是送去书房,还是文小姐那边……今日老太太又冲文小姐闹脾气了,午间的时候还打了人,文小姐那脸肿成了馒头,甚是可怜的样子……”
纳兰荣锦深吸了一口气,身心疲累。
随即,摆了摆手:“去文小姐那边吧。”
他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文雯那双带泪的眸子,他便是觉得心烦意乱,全身因疲累而松懈下来的身躯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就像是拉到极致的弓,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所以在小厮准备去厨房招呼时,纳兰荣锦叫住了他:“还是送书房罢。”
小厮顿了下,然后连连应了声。
等吃食送过来,纳兰荣锦也顾不上饭盘里只是些晚间剩菜,一顿风残云卷。
待腹部填满了,他才回过神儿来,齿间似有潲水味儿在攒动。
也正是这时,将纳兰荣锦一手带大的褚管家进了门,见到桌面上的残余也微微叹气。
这些饭菜吃了三天了。
天热,已然有腐坏的趋势。
只是无奈,府上目前揭不开锅……这些东西就没舍得扔。
“大人,上个月还有些许赊账在,您看……”褚管家脸色难看。
“老太太给这些年家里存留点的银钱都拿去打点狱卒了。”
纳兰荣锦知道褚管家不到万不得已该是不会找他的。
自从纳兰荣誉进了牢狱,受到了些许虐待后,这位周氏便逼着纳兰荣锦拿了账房钥匙,全数都送去给了狱卒。
便是家中稍稍有些值钱的东西,如今也被典当进去。
偌大一个状元府,竟是看不到丁点儿装饰用的古玩字画。
就是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不为过。
纳兰荣锦从袖口里拿出了一粗绳编织成的钱袋。
稍稍空瘪,到也有点分量。
他将钱袋放置在桌面上,道:“这些你拿去,看够不够。”
褚管家将钱袋放置在手上掂量了掂量。
回了一句:“差不多能给赊账扯平。”
纳兰荣锦长嘘一口气:“那就先还账去吧。”
“可,这个月府内用度……”
空气凝结了起来。
褚管家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哎……
纳兰荣锦在脑海里开始思索家中可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想了许久,起身去了一旁书桌,将下面的屉子给抽开了。
里头放着一条玉带子。
金丝绕织的腰带,中间位置放着一颗硕大的玉块,周边是同色调的但相对较小的圆玉。
各个晶莹剔透,浑然天成。
这是文茵送给他做定情信物的。
当初他只觉得这满是玉器的东西俗不可耐,可如今……家中唯一值钱的,竟只剩下了这个。
“这个该是值点银子的,你拿去典当了,这个月家中用度怎么也该够了的。”
褚管家也看得处玉带的价值,连连点了头。
纳兰荣锦也不忘记嘱咐道:“这些切莫让老太太知晓了。”
“是、是,老奴懂得。”
褚管家拿着钱袋和玉带子,好生收纳在了胸前,临走时将在马车里面清扫出来唯一还算完好的脂粉盒子留了下来。
看着那粉盒子,纳兰荣锦抿了抿唇,还是拿去给了文雯。
她和文茵不同,自幼拥有的东西就少。
一盒脂粉盒就能够让她开心许久。
想到此,他又散开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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