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轻笑:“殿下何必为难自己?岭南一带自古以来便是烟瘴之地,多蛇虫鼠蚁,可不是殿下这身皮肉可以忍受的。”
楚云歌并未起身,只是抬眼看他。
仰视的角度,可以看到国师眼尾上挑勾勒出的弧。这人平日里端的是仙风道骨,无人敢细看他的容貌,甚少人知道他有一双狐狸眼。
他丝毫没有身处他人地盘的自觉,口口声声称她为殿下,又嘲讽她不能受苦。
她不信这人没得到自己封王的消息,若不是对皇子毫无敬畏之心——
楚云歌眼睫微微一抖,总不能是为了表达亲近和关心吧?
也是,能在宫中建起国师府,还让皇帝高高兴兴为他题下“九霄阁”三个字,盛宠之下怎会对一位失势的诸侯王尊敬有加呢?
楚云歌垂眸,案几边的手微微抬起在太阳穴处揉了揉,伶仃的腕骨于是从滑落的宽袖中露出一些,“国师何必绕弯子?比起留在长安,在封地至少不必掺和进生死大事中。”
前几日太子来访,彼时楚云歌正在守灵,偌大的凌波殿无一人通传太子到来。
本应该在守门的雨兰,也不知去向。
姬夫人已死,她这个藏在后宫,长于妇人之手的九皇子在沉迷求仙的皇帝面前恍若透明,太子说话也越发不再遮掩。
“九弟这一身可真是漂亮极了,民间所说‘要想俏一身孝’还挺有道理……”
“九弟,你建府后二哥会多去看你的,到时可要……多多秉烛夜谈啊。”
手刃凶手这件事为她打开了突破口,本应该随着姬夫人死去而失去存在感的她得到了皇帝的召见,同时也得到了封号——容王。
只是若留在长安的王府,还是在太子的势力范围下。
烛火下,少年王爷身影如轻云蔽月,不知笼了多少愁绪。
即便是可算万物的国师也为之心下一软——殿下还小呢。
“殿下放心,臣自然不会让人扰了您的清净。”
国师施施然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楚云歌的心已放下一半。
一声轻响,黑暗中落下一道人影。
楚云歌纹丝未动,眼眸半阖吩咐:“给大皇兄送封信——就说太子念及九弟将要赴封地,欲赠些珍宝金钱却不好善专,邀请大皇兄两日后戌时鸾鸢池一叙。”
“是。”
有人低声应和,随即消失不见。
楚云歌指尖在桌上有规律地点着,在国师面前的伶仃脆弱一丝不剩。
她毕竟曾经是个成年人,此时早已走出悲痛。
四下无人,她唇角上勾:“天命?听见了吗?我不需要一个能被古人算出来的废物。”
短暂的寂静后,无机质的机械音响起:“宿主,求仙问道是封建迷信。这个世界的气运由天道掌控,不可能被一介凡人看穿。”
楚云歌:“哦?那你怎么解释国师在我十岁时便算到了你的存在,你却一直沉寂到现在?”
天命系统也很无奈:“唯有争霸之心可以唤醒我。我也没想到宿主生在帝王家,还有一位出生时谎报性别的亲娘,从小生活在死亡威胁中还能一点干劲都没有。”
楚云歌:“……”
楚云歌轻咳一声:“这是你的问题,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争霸之心,你怎么不继续休眠?”
她承认,在姬夫人死时,她有过一瞬间想要登上那个位置,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但很快便认清了现实——太子地位稳固,其上有大皇子,其下有三皇子等人虎视眈眈,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最小、外家势力最弱的。
十五年前,楚云歌车祸死亡后穿越到了这个史书中没有记载的锦朝,第一次啼哭出声始,她就背上了欺君之罪。
姬夫人一念之差,让她从九公主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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