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皇帝已召襄王、睿王问话,当然太子本人也面圣去了。
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饶是程英经历过不少风浪,此时也觉得不安。
夺嫡之事牵扯太大,今日之事处置不好,于他而言便是大难。
很快,赵津被带了过来,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见过程公公!”赵津主动行礼。
挥退刘召后,程英道:“坐吧!”
“谢公公!”
“你不必怕,叫你到这里来,是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在下一定实话实说!”
“贾家树大根深,你击登闻鼓告他们,就不怕以卵击石?”
“回公公的话,在下当然怕,可贾家欺人太甚,我已被逼走投无路,如今只能鱼死网破!”
“你跟他们有仇?”
“是有大仇!”赵津咬牙切齿。
程英认真观察着赵津,后者神色间的些微反应,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说来听听!”
“那贾家……”
赵津是真的苦大仇深,提起跟贾家的恩怨滔滔不绝,神色中的恨意掩盖不住。
而所谓的恩怨,其实就是有田宅土地之事,甚至还牵扯到了在京的坟地。
赵家和贾家,不但住处挨得近,城外的土地也紧挨着,相互间少不了矛盾。
这些年,赵家因爵位实在太低,对这些事便只能忍气吞声。
恰好今年五月,赵津老娘生病去了,想在在家地里安葬老娘,却被贾家奴仆阻拦。
说赵家安葬那地方,破了贾家风水格局,愣是逼得赵家改了地方。
这个亏,赵津万分无奈忍了,也让他处于爆发的边缘。
发生这次事情的导火索,乃是被贾蓉玩弄的尤二姐。
赵津发妻早逝,家里只养了几个妾,这些年一门心思扑在功名上,也没想着要续弦的事。
凑巧遇着尤二姐,刚好两人又看对了眼,想着报复贾蓉的念头,赵津便与尤二姐勾搭不清了。
可他那里能想到日久生情,赵津还真看上了尤二姐,可没等他设法把这女子弄回家,他俩的事就被贾蓉发现了。
然后,赵津被狠狠羞辱了一番,而且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深受奇耻的他怒从心头起,只被旁人挑唆了几句,一气之下便敲响了登闻鼓,把自己知道贾家烂事抖了出来。
“你是被何人挑唆?”程英抓住了关键。
赵津摇头,答道:“当时在青楼喝闷酒,隔壁人喊了一句,不知其人是谁!”
听完这一大段故事,便已过去了十几分钟。
程英再次提醒道:“你可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若你所言有半分不实,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赵津有两子一女,大的也才九岁,他可不是没有牵挂的人。
老实说,在情绪过去之后,赵津此刻是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冲动。
可问题在于,现在如果撤出上告,他赵家一样没有好下场,还不如鼓起勇气搏一把。
思索之后,赵津目光坚定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公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这件事程英当然会查,且东厂和北镇抚司已经在查,赵津所言很快就能核实。
问完了话,程英便让赵津离开,案子结束前赵津都将在东厂,这主要是为了保护他。
又对刘召一番交代后,程英便动身回宫复命了。
关于赵津的上告,在官场起了很大风波,而尤氏殉节自证清白,就更将此事推向了高潮。
太阳西斜,睿王朱景渊返回了王府,这些天他都在集贤馆。
如今他领着修书和市舶司的差事,比朱景洪这“闲散亲王”可忙多了。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也不全在他预料之中,接下来如何发展他也无法准确掌握,只能把握大致脉络。
用过晚膳,朱景渊便去了王府后园,与陈芷一道散步消食。
“今日父皇召你,所为何事?”陈芷问道。
“老头子怀疑是我指使!”朱景渊无所谓的答道。
见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陈芷道:“你当真一点儿不担心?”
“连赵津自己都不知道,咱们在其中牵丝搭线,所以我为何要担心?这件事本就和咱们无关!”
“反倒是老十三,虽与那赵津虽无关系,可人家毕竟在他手下效过力,难免会惹老头子怀疑!”
思索一番后,陈芷道:“却不知……老十三今日受召,又是如何一番情形!”
“这小子精得很,肯定有办法撇清关系!”
朱景渊话音刚落,就听陈芷阴阳道:“那也得陛下愿意信才行!”
这一点,让朱景渊心里很难受,于是他干脆不说话了。
“算了算了,本来这次是为逼迫老四,要紧的是把这件事办妥!”
“我得了消息,那尤氏已被逼死,她那妹子也消失了,如今连个人证都没了,这次的案子怕是不好办了!”
听到陈芷的担忧,朱景渊浑不在意道:“这件事查不透,其实也无关紧要,只要败坏老四名誉就好,这件事下面人已在办了!”
在舆论场上,朱景渊实力非常强,给太子使坏绰绰有余。
“何况今日,贾政也被召入宫中,被老头子骂了一顿,这些年他们屡犯天颜,这次无论结果如何,只怕都会遭受严惩!”
“咱们呐……就好好看戏吧,即便这次不起作用,接下来咱还可继续发力!”
谈到这些个阴谋诡计,朱景渊真称得上行家里手,此刻说起来头头是道。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这几年的布局,贾家便是他着手重要一环。
再说东宫这边,太子心情起伏不定,听到贾家处理迅速他高兴,听到有人声讨贾家他便生气。
“殿下!”
元春出现在书房外,她的左脸红得有些不正常,细看的话能见手掌印。
没错,半个时辰前朱景源情急之下,狠狠扇了元春一巴掌。
只不过打完他就后悔了,碍于面子又不好说出来,直到现在元春找过来。
进得殿内,元春款款来到太子身边,然后便跪在了他面前。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还望殿下切莫气坏了身子!”
听到元春这话,朱景源只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此刻他越发感到后悔起来。
“爱妃,刚才……是我之过,还望你见谅!”朱景源起身,郑重向元春赔礼。
二人一番互诉衷肠后,元春才说起了正事。
“殿下,他们逼迫过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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