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杨烜转而使用中文,询问大家的出身、入伍动机。
大家虽然听不懂英语,从杨烜与马修表情中,不难得知两人正在争论什么。
这些年轻人没有见过大世面,当着杨大帅的面,吞吞吐吐地不敢说话。
徐作新见状,带头说道:“诸位兄弟不要害怕,大帅一向平易近人,问咱们什么,咱们就答什么。我先说一下,我是佛山镇上华村人。
“父亲本是佃农,跟船到广西跑航运,货物被官府罚没,船老大投了艇军。我爹被地主活活打死,母亲也病死。我走投无路,只得加入黑旗军。
“在黑旗军里,我吃上了白米饭,有了衣服穿,识了字,懂了大道理,人生也有了希望。诸位兄弟,你们有什么遭遇,为什么要加入黑旗军,不妨也说跟大帅听听。”
接连听到“hope”和“希望”,马修再次受到触动,一度怀疑徐作新能够听懂英语。
在徐作新的鼓励下,很快就有一个衣不蔽体的青年应道:“回大人,不,回大帅的话,我叫冯海洋,和徐连长是同乡。我为地主照看小孩,那小孩暴病而死。
“地主报官,说我害了他的小孩。官府不问青红皂白,派衙役下乡抓我。同乡都不敢收留我,我在外面风餐露宿,幸而遇到了徐连长,恳请大帅准我加入黑旗军。”
……
几个人诉说了各自的遭遇,也让马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他再次环顾众人,说道:“我在中国呆了十多年,这里已是我的第二故乡。中国日益沉沦,我也十分难过。满清士大夫愚昧无知,若青年再不觉醒,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说到动情处,马修眼角一红,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杨烜见状,又生出许多崇敬。这个马修德行高尚,又能知行合一,比那些熟读四书五经的伪君子好多了。他安慰马修道:
“先生无需难过。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艰,做则必成。中国民众吃苦耐劳,读书人温良恭俭让,只要我们领导得力,一定可以改革弊政,推翻封建腐朽的满清,再造一个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华夏。”
马修听罢,若有所思。
杨烜转而问徐作新道:“你说要回去报仇,大仇得报了吗?”
自打做了杨烜的亲兵,徐作新就念叨着要报仇,杀死村里的地主,为父母报仇血恨。
没想到,徐作新又说出了惊人之语:“大帅,我放过了了那个地主,也不准备再报仇了。”
连马修也感到意外,对徐作新刮目相看。广东民风彪悍,土客仇杀屡屡上演。有时候,土客械斗规模堪比打仗,伤亡竟能达到百人之上。
却见徐作新不急不忙,缓缓说道:
“我去地主家时,发现地主也愁眉不展,家里哭声一片。一打听,才知道官府今年加征粮税。这地主没有功名,也没有做大官的亲戚,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变卖家产缴税。
“大帅,我这才明白了您的话。地主逼迫农民,是因为官府逼迫地主。咱们只有打倒官府,只有变革现在的制度,才能让民众过上好日子。”
杨烜和马修相视一笑。
马修听说过黑旗军纪律严明,不扰民,不滥杀无辜。他学贯中西,认为这不过是杨烜的小伎俩。
李自成起兵之初,农民军纪律也比明军好。一旦入主北京,农民军立马就暴露了本性。杨烜虽然智识过人,也不过是另一个李自成而已。
听过徐作新的话,马修再次受到震动,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向杨烜握手致意,说道:
“将军,我的见识还不如这个小兄弟。我愿意加入黑旗军,谨以微贱之躯,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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