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县掳来了二三十只民船,没有火炮,没有战船,决非广东水师对手。
果不其然,广东水师进入西南涌,只遇见五六艘挂着黑旗军旗号的民船。其余敌船,大概已经逃窜。
甫一交战,黑旗军便告败,船上的水手、船夫纷纷逃往陈家堡。
消息传来,穆特恩心情大悦,传令在西南涌上架设浮桥,准备渡河进攻陈家堡。
大军忙了半天,架好浮桥已是下午申初(十五点)。穆特恩担心黑旗军逃窜,催促士兵渡河,准备进攻陈家堡。
兵法曰“半渡可击”,穆特恩最担心的是,黑旗军可能会在官军渡河时发动偷袭。为此,他把最精锐的兵马布置在前面,又令水师战船在一旁掩护,随时发炮袭击来敌。
果不其然,黑旗军派来一队兵马前来偷袭。穆特恩早有准备,水师战船发炮轰击,最先渡河的部队也不慌不忙地展开反击。
黑旗军略一接触,就告败退,撤往远处的陈家堡。
清军欢呼雀跃,士气大振。穆特恩自以为神机妙算,也颇为得意。
此处离陈家堡只有三里路程,官军很快便追到了陈家堡。黑旗军也龟缩在陈家堡内,并不敢出堡反击,只在岗楼上远远地释放火炮。
黑旗军所用火炮威力有限,一里之外就没有杀伤力了。
穆特恩久历沙场,经验丰富,并不急着发动进攻。他在陈家堡后门布下两营兵马,防止黑旗军出逃,再指挥大部队逼近陈家堡前位,堵死了黑旗军前后出逃的道路。
然后,他又安排部下设置简易营垒。万一今天下午攻不下陈家堡,官军将在营垒内过夜,防止黑旗军乘夜偷袭。
一切都按部就班,毫无悬念。那么,接下来进攻陈家堡,应该也毫无问题了。
按照老规矩,绿营在前,八旗在后,开始进攻陈家堡。
清军作战,往往驱使绿营在前卖命,八旗在后督战。若有功劳,大半归于满人的八旗,小半归于汉人的绿营。若有败绩,八旗会先毙杀绿营后退者。若兵败如山倒,八旗在后,可以率先逃跑,保全性命。
为此,八旗、绿营颇有矛盾。
眼下的绿营并不愿冒着炮火强攻陈家堡。相比于黑旗军,他们的火炮更加精良,便推出大炮还击。绿营火炮多、口径大,足以轰破陈家堡的土墙。
待墙塌了,绿营再涌入陈家堡,可以减少伤亡。
黑旗军炮火弱,仅有几个炮位都在岗楼上、墙头上,根本不能压制官军的炮火。
穆特恩得意极了:“什么哪吒转世,看来不过如此。待我攻入了陈家堡,亲手抓了你,先把你千刀万剐,再把你叔父拉下马。我满人的江山,岂容你这个小毛贼觊觎?”
突然,穆特恩感到有些不对劲。左右也面面相觑,似乎从别处听到了隆隆炮声。
穆特恩心知不妙,拿来望远镜,大呼不好:远处西南涌江面上,官军战船上起了熊熊大火!
原来,黑旗军张海仔率领水营一支队冲入了西南涌,与广东水师交战了!
张海仔所部虽然不到两百人,却都是海盗,火炮精良,水战经验丰富。他们虽然打不过洋人,打广东水师还是毫无问题的。
在十年前的鸦片战争中,广东水师被英国舰队彻底打残。水师战船耗资巨大,道光帝生性节俭,一直不准重建水师。
在洋务派创建北洋舰队、南洋舰队前,堂堂大清帝国的水师,不仅敌不过洋人,就连海盗都打不过。
譬如,1847年,福建海盗林坎数次向福建水师提督窦振彪下战书,率队攻击提督座船。林坎甚至亲自向提督座船上抛投烧夷弹,使福建水师威严扫地。最后,还是英国军舰捕获了林坎。
此外,广东海盗张十五(又名“十五仔”)曾向两广总督徐广缙勒索二十万两白银。作为交换,张十五允诺将不再在广东沿海劫掠。
张黑仔虽然不具备林坎、张十五那样的实力,对付西南涌内的广东水师,却是绰绰有余的。他们使用燃烧弹轰击清军水师,打得清军战船毫无还手之力。
最要命的是,清军水师战船大多在浮桥西面。张黑仔从西面北江驶入西南涌,把清军水师战船逼入了死胡同。清军修造的浮桥正好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胜利的天平很快便一边倒地向张黑仔这边倾斜。不出半个时辰,清军水师战船大半化为灰烬,只有极少战船侥幸得脱。
大火蔓延到官军搭设的浮桥上,使得浮桥受损。这样一来,穆特恩三千兵马就被切断了退路。
祸不单行,北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千军万马向清军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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