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大人又在城外进不了城。你们在城里为所欲为,万一擦枪走火,惹怒了民团,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那教民勃然大怒,骂道:“嘿,你这小子,瞎扯扯什么呢?我们加入洋教,是为了弃恶从善,不是为了攀附洋大人。朝廷不守信义,说好了让洋大人入城,至今没有下落。
“如今洋大人兵临城下,只是为了催促朝廷履行条约,并无其他意思。总督大人擅自邀集民团,使广州内外交困,治安恶化。论起来,总是官府作恶太多,管洋大人什么事?管我们教民什么事?”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广州十三行商人失去了贸易垄断权,利益受到极大损害,成为最坚定的仇英群体。广东士绅也对那场战争刻骨铭心,坚决反对洋人入城。
战争已经过去多年,洋人始终未能进入广州。这在洋人看来,是华人不守条约。在华人看来,却是洋人侵略在先。
1847年,时任英国公使德庇时率领英军攻破虎门要塞,兵临广州城下,要求满清遵守条约,开放广州。当时的两广总督正是满清洋务“专家”耆英。
耆英知道道光帝已经年迈,只想粉饰太平,便极力安抚德庇时,允诺两年后许可洋人入城。
如今,两年之期已过,洋人叫嚣入城。城内的教民也开始虎假虎威,借洋人之势,行不法之实。
如今的两广总督,则换成了主战派徐广缙。徐广缙不甘屈服,发动百姓成立民团,即团练武装,试图以此对抗洋人。
前些天,教民与民团发生冲突。官府以违反治安为由,抓捕了一批教民。
眼见那名教民口出狂言,杨烜冷笑一声,说道:“大哥息怒,我只是好言相劝,担心大哥误信洋人,日后反倒吃了亏。”
那教民还在骂骂咧咧的,杨烜也懒得理会他了。
过了一会儿,狱卒拿来了蜡烛,照亮了牢房。那教民见杨烜的牢房比较洁净,便故意滋事,要和杨烜换房间。
狱卒不敢得罪他,只得央求杨烜同意。杨烜正要发作,想到自己乃是昭勇候之后,不便再惹事生非,便隐忍不发,和那教民交换了牢房。
杨烜的被褥也都被那教民占用,自不必说。如今还是正月,监狱里阴冷得很。杨烜嫌牢房里的被褥太脏,一夜未能安睡。
第二天一大早,狱卒果然放走了监狱里的教民。杨烜看得真切,那狱卒还送了教民一串铜钱,说受臬台大人所托,请教民多多担待,不要在洋大人面前搬弄是非。
杨烜感慨万千,对官府更加失望。
傍晚,杨田慌里慌张地进了监狱。一见面,他便哭丧着脸说道:“少少……少爷,大事不好了。老老……老爷,他他……他……”
看到杨田两行热泪流下,杨烜心感不妙,喝道:“慌什么,慢点说,老爷到底怎么了?”
杨田抽泣不已,说道:“老老……老爷殁了!”
父亲死了?杨烜惊愕万分,慌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老爷怎么殁的?”
杨田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明白。
原来,这几天广州城内教民与民团对抗加剧,屡屡发生械斗。杨国佐是武官出身,又得央求督抚放过杨烜,便有意在督抚面前卖弄,带着民团镇压教民。
然而,城外洋人接济了许多火枪火弹给教民。中午,教民与民团再次发生械斗。教民使用火枪打退民团,又使用火弹袭击团练局的营房。
杨国佐年事已高,躲避不及,竟被烈火活活烧死,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了!
杨烜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血脉贲张。教民欺人太甚,官府颟顸无能,杀父之仇如何得报?
他乃杨忠武侯之后,只因参与天地会便被关进大牢,托了从一品的广东提督,才被迁转至惠州监狱。
教民自恃有洋人保护,犯罪之后,官府不仅不敢过问,还要馈送他们银钱。
这是什么世道?
如今广州城内外正乱,自己何时能够迁转惠州?
父亲尸骨不存,大仇何时得报?
杨烜悲从心起,他沉吟良久,最后恶狠狠地说道:“杨田,你去狱神庙找牢头,就说‘姓杨的要找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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