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声泪俱下地发誓,真诚地改过自新,他们会给他一个机会。
他一边在心中嗤笑,一边打断短发少女,先发制人,把自己摆在极其卑微的地位。
他以为女孩会受不了连篇累牍的恭维,气场上就先露了怯,他将和短发少女你来我往辩论好一阵子,告诉短发少女,他没有恶意,是她产生了误解。
毕竟他的用词一直都很文雅,没有说过一句脏话。
这才是他心中的剧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着残缺的身体,坐在被告席上,听临时上任的检察官王麟一条接着一条,列数他曾犯过的罪状。
这厚厚一本起诉书,是女孩交给王麟的。
难道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就是去搜罗他的罪证了??
这也太荒唐了。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柔软得像湖水,连怪物都能容纳,又能坚硬得像钢铁,眼睛也不眨地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
他神情麻木地望着王麟嘴巴一张一合。
“……3192年,非法拘禁23名幼童,挑断他们脚筋,强迫幼童乞讨,先后将467名向幼童提供帮助的好心人诱拐到据点,使用药剂摧毁受害者神智,把他们贩卖到雷诺市黑心工厂……13名受害者具备一定耐药性,清醒之后逃跑,被残忍杀害……”
“……3195年,开办艺术培训班,把119名不满16周岁的学员转手给商务会所,暴力威胁当事人出卖身体,11名学员被活活殴打致死……”
“……贩卖劳工,非法拘禁……13年内累计杀害145人……手段残忍,罪证确凿……”
“喂。”在王麟念到“必须为所犯罪行付出代价”时,路易终于出声了。
他歪了歪脖颈,望向坐在法官席上的徐渺,咧了咧嘴:“尊敬的女士,我需要一名律师。”
徐渺点头:“你有这个权利。”
“那现在应该休庭。”
“法庭为你指派了援助律师。”
她指了指薛春月。
薛春月“哦”了一声,走到被告席旁,问江希借了纸笔,给自己写了张牌子——被告律师。
路易“哈”地笑了声,重重拍了下面前的桌子:“虚伪!太虚伪了!”他瞳孔充血,声音凄厉,“真的有必要这么麻烦吗?我知道你很强,反正只是走个流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还要安排这愚蠢的流程?”
“难道就为了炫耀你出色的侦查能力?是啊,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查出来了,那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做这一行,是因为我当年也是被挑断脚筋的幼童之一!法官大人,救世主小姐,这就是你的正义吗?我只是拼命地往上爬,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得知他当年也是被强迫乞讨的幼童,江希瞳孔一缩,鲍尔望向徐渺,王麟目光停在起诉书上,手指捏皱了书页。
唯独被痛骂虚伪的徐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你的出身,与你犯的罪行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路易碧色的瞳孔已经被染得通红,“你认为你是正义的代行者?那你敢不敢去审判那些财团?那些光鲜亮丽、骨子里流脓的大人物,哪一个比我干净?也许他们没有亲手杀过人,可他们的出生就是原罪,他们奢靡的生活之下,躺着多少累累白骨?”
“法官大人,你敢审判他们吗?!”
江熙手指陷入掌心,控制住没有转头去看徐渺,她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徐渺真实身份的人,她不认为徐渺应当背负财团的罪孽,可她怎么也想不出怎么反驳“出生就是原罪”这句话。
她担心徐渺受到这句话影响,正直的心被刺痛。
但徐渺的声线依然平稳,声音不高也不低,路易的话自然有道理,每一个财团成员享受到奢靡生活的那一刻,就已经踩在了底层人的血与泪之上。
这是她早已知晓的。
所以她从来不会以“正义的代行者”自居,她建立法庭,也并不是为了他所以为的正义。
她清楚地明白,她只是在使用暴力维持她所认可的秩序。
“被告的提问与本案无关。”她坐在坚硬的法官座椅上,黑色法袍没有一丝褶皱,“但我可以以个人身份回答你,凡犯罪者,都将受到审判。”
她敲了下法槌,裁定路易犯下杀人重罪,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路易笑着被拖走,嘴里重复着“所谓的正义”,几名犯人心有戚戚,一名狱警走到路易面前,用徐渺提供的枪,对准路易头颅,扣下扳机。
“嘭”地一声枪响,路易的头颅爆出一蓬鲜血,尸体倒伏在地上,片刻后崩裂成一片片数据碎片,消失不见。
“下一位。”仿佛看不到犯人们脸上的惊恐,徐渺瞥了眼王麟。
王麟稍一愣神后,放下路易的起诉书,拿起另一本。
又一名犯人被拖上被告席。
这一次,王麟的声音却洪亮了很多。
最终6名犯人被判处死刑、4名犯人被判处不同期限的监禁、7名犯人被处以罚款、14名犯人无罪释放。
总共31名犯人审判完毕。
徐渺打开终端,播放zer搜索到的6名死刑犯人所在的监狱报道,指着“保外就医的犯人突然脑死亡”的字句道:“为了避免有人误以为我们的执法是一场游戏,给大家看一下他们在现实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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