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闭上眼睛,耳朵向后叠起。
仿佛这样就能盖住耳朵,再也听不到狗叫。
虽然还不能直接交流,凌树甚至还对凌泉过敏,连拥抱都不能持续太久,兄弟相认依然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仅靠一桶炉火取暖照明的废弃厂房内,凄冷悲怆的气氛一扫而空,火苗在墙上晃动,像在跳一支欢快的舞蹈。
说起刺杀失败,江希语气也不是苦大仇深,只是遗憾中带着愧疚:“我没想到会连累凌大哥。”她顿了顿,瞄了眼大金毛,那是凌树的哥哥,她叫凌树凌大哥,该怎么叫凌泉呢?
心中油然而生这个令人苦恼的称呼问题,江希托着腮,脸庞被炉火照得发红,眼角泪痕在热气中迅速蒸发。
她本来有一肚子冤屈苦楚,一想到安保部长顶在凌树额前的那只枪,又被无穷无尽的悔恨填满了胸腔。
她咽下所有仇恨,口舌发苦地向恩人们道歉。
是她太冲动,太不成熟……
徐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反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徐氏在布置战术时,没有考虑工厂内存在许多无辜员工,奥罗拉选择牺牲时,也没有一丝一毫顾及周围普通人,两个庞然大物的碰撞博弈,以无数条鲜活生命为代价,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江希愕然抬眸,她从未想过,这些话会从一个“大人物”口中说出。
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身为上层人的你,如此自然地站在我们的角度思考问题?
“徐氏给了我们赔偿金,很多人都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所以她孤身行刺,没有同伴。
她不敢将消息泄露给其他受害者家属,得到赔偿款的他们,发自内心地感谢慷慨的徐氏。
可她只想要妈妈回来。
钱有什么用呢?又不能买回妈妈的命。
她甚至不敢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所有人都会大声驳斥,钱真的很有用啊!
茫然地望着徐渺,江希脸庞被晃动的光线照亮一半,另一半埋在浓重的阴影里。
大概是因为见过光明,知道这个世界本应是什么样。
人命本来就不应该由金钱衡量。
对她来说生命无价才是常识。
无法将这些实情告诉江希,唯有穿越的秘密不能暴露,徐渺想了想,道:“当时我在现场。”
江希蓦然僵住:“在现场?”
徐渺点头,注视着她说:“我在安保员遗留的黑匣子里,看到了疑似你母亲的生前影像,你要看看吗?”
骤然坐直了身体,声音卡在喉咙口,像是钝刀反复拉扯,留下浓烈的痛楚,江希艰涩地吐出一个字:“要。”
顾昱霆和阿墨一人一边,守在大门口。
凌树摸出终端,终于能和凌泉通过文字沟通。
江希和徐渺闭着眼睛,在虚拟世界碰头。
通过徐渺给予的秘钥进入爆炸后的遗迹,坐在莲叶构建的小船上,江希看到了女人的面孔。
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妈妈对自己打游戏的抱怨,并不是真的生气。
她以前怎么没从那佯怒的眉眼间,读出妈妈隐秘的骄傲?
爆炸声响起,她下意识伸手,想拉着妈妈逃走,却只摸到虚幻的火光,妈妈的面孔消融在烈焰中,身体化作碎片。
从这一刻开始,妈妈再也不会醒来了。
冰冷的文字与充满真实感的全息影像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尽管早已从徐氏给予的调查报告中知道了这一幕,亲眼见到,江希依然无法控制地瘫软在荷叶上。
她宁可被撕碎的是她自己。
她点击黑匣子,重复妈妈死前的场景,整个人像在不停地坍塌,向无底的深渊坠落。
徐渺注意到她的异常,正要强行干预,看到一条透明的小鱼从水里冒出脑袋,不含杂质的目光看向江希。
她动作一顿。
小鱼凑到江希手掌心,亲昵地蹭了蹭她。
异样的熟悉感把江希从深渊惊醒,她迟疑地低下头,看到活泼的小鱼环绕着她的手腕,就像小时候出门妈妈牵着她的手。
“我将遇难者残留的意识收拢,让他们能够在这片水域停留。”徐渺在一旁解释,手伸到湖水中,感受到透明的触手依恋地勾住她的小拇指。
在虚拟世界死去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推移,要么被系统当成冗余垃圾删除,要么被数据洪流吞没。
江希从未听说,竟然有人能够将残留的意识聚拢,这简直是为亡者招魂。
她张开双手,望着充满熟悉感的小鱼驻留在掌心,摆动着尾巴,目光温柔,令她想起无数个细雨蒙蒙的夜晚,坐在床边的妈妈垂眸撩开她额前碎发,低头亲亲她的额头,跟她说:“晚安。”
她轻轻将小鱼捧到胸口,脸颊贴上小鱼凉丝丝的身体,喃喃喊道:“妈妈,晚安。”
上次在这里下线后,没有离开过的青鱼出现在徐渺身旁,全网推送的直播视频、把徐氏气得跳脚的蝴蝶,她都看到了,她一下就想起了戴蝴蝶面具的女人,登入网络,看到江希,确定了这一点。
她目光冷静,像是就此坚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果然是你。”
徐渺没有说话。
江希抬起头,警惕地望向这名陌生的双马尾少女。
两个天才少女隔空对视,青鱼说:“天赋不错,想变强吗?我教你。”
江希一愣。
青鱼望着她怀里的小鱼:“想为她报仇,光凭现在的你,还不够。”
“你能帮我?”江希迟疑地望向徐渺,徐渺倒也没想到青鱼会主动提出帮助。
她侧头看了眼小姑娘:“想好了吗?”
“想好了。”
“你应该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青鱼目光落在徐渺脸上:“奥罗拉的意思是曙光,可是他们的光,只会一次次焚毁无辜的人。我想加入[蝴蝶],扇动翅膀,掀起飓风,改变这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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