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坐了一日的马车，于傍晚抵达了黄石乡。

一起来的衙役陈亮找了乡长，称南茉是来乡里游玩的学生，想找个地方住几日。

乡长很客气地说：“住我家吧，后院还有几间屋子空着呢！”

南茉甜甜地笑：“那就打扰乡长了！”

“哪里的话！你是从帝都来的吧？我儿子也在帝都读书呢，我就当他的同学来家里玩了！”

“哪家书院？”

南茉本是随口一问，乡长却挺起了胸膛骄傲地回：“国子监！帝都最好的书院。”

南茉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们致远书院就是万年老二吗？

正说着话，院里进来两个人。

“余夫子？”南茉以为自己眼花了。

余成岁也是一愣：“南茉。”

一模一样的对话，前几日才刚在县衙发生过。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茉怕余成岁也是私访，便没有明问。

这时候余成岁反应就很快了：“此次要修的桥就在黄石乡。”

“好巧，听说黄石乡人杰地灵，我来这里玩。”

“两位认识？那可真巧了，余大人和周大人就住东厢房。”乡长笑道，“南小姐你住西厢房吧，东边还有一间房，公差大哥便住那。”

陈亮点了点头，正要拿钱，南茉已抢先一步把荷包给了乡长：“我这人贪玩贪吃，但不会做饭，就不客气就在您家搭个伙了！先交伙食费，我去放行李了！”

转身就去了西厢房，一点都不给乡长反应的时间。

吃饭前，南茉装着不经意地来到东厢房外，咳嗽了两声。

余成岁出来了：“有事吗？”

南茉见院里无人，这才低声把来意说了一遍：“‘计账’的事是乡长管的，我不能让他知道。他若是真疏漏，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故意的，那肯定得把我赶出去。”

余成岁思忖了下，实话实说：“我在乡长家里住了三日，交流不多，但能肯定他并非奸邪之徒。”

“难道有隐情？”南茉又问，“那你觉得黄石乡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吗？”

余成岁诚实地摇了摇头。

“难道真是疏漏了？”

“明日你仔细查一查，再下定论。”

南茉“嗯”完才反应过来：“我觉得你这人还真适合做夫子，做事说话都一板一眼的，跟说明书似的。”

说明书？余成岁眼中流露诧异之色，这是现代才有的措辞。

“你见过说明书？”

“见过。我三舅的木偶铺子、化妆品与护肤品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有说明书，不然如何知道木偶怎么装、化妆品与护肤品怎么用？”

原来如此。余成岁眸光又恢复了一片沉静。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那我先走了。”

等南茉离开后，在屋里听了半天墙角的周骥才走了出来，似笑非笑：“老余，我怎么记得你上次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呢？和好了？”

“我帮她赢了跟国子监的比试，我们扯平了。”

“哦。”周骥的尾音翘得特别高。

余成岁奇怪地看向他，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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