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contentadv" 为了办肉联厂,他没少跑动,如今厂子顺利办起来,并运营了。
那么临近年关,总归得感谢一下帮过忙的人。
就像赊的冷柜,他元旦前还想着,把红星轧钢三厂和五分厂的货款一收,就赶紧上国营商店,找刘主任,将欠的三台冷柜钱给结了。
奈何最近忙的一直没顾上,此时想起,徐庆心头苦笑一声,暗觉刘主任估计都等着急了。
只不过,他一直没接到刘主任的电话。
徐庆停下手中钢笔,抽了口烟,望着窗外明媚的冬日暖阳,走出办公室,伸了个懒腰,抬手摸了下晾干的羊皮,转头朝从食堂大灶上跑出来的二麻子道:
“麻子哥,羊皮你待会收起来,帮我找个袋子装起,我晚上拿回家去。”
“好嘞,庆子!”
二麻子应了一声,端着刚灌满开水的暖水壶回了办公室放下,随后走出,将硬邦邦的羊皮收起。
徐庆则已去了饲养车间,叮嘱饲养的工人,剩余的羊今日别喂了,明天就宰杀。
随之,他又去屠宰车间,给忙着杀猪的惠德海也说了一声,明天小年,把羊全杀了。
惠德海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翌日清晨,徐庆一到肉联厂,就听见惠德海带着徒弟,在屠宰车间已经动手杀羊了。
他经过屠宰车间的门口时,闻到了比前些日子还浓的羊膻气,当然,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上午十点多,徐庆让食堂大灶师傅,去拿些羊肉和羊骨,中午熬羊肉汤,外加卤一锅羊杂和猪杂。
过小年嘛,怎么着也得吃顿好的,慰劳一厂里工人和粮站库房的工人。
吃午饭时,二麻子端着碗,挑了不少羊肚,坐在徐庆身边,不顾烫嘴,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嘴里嘟囔道:
“庆子.今儿大家伙可是能吃美了,一碗羊汤,一碗羊杂,这待遇,我以前在咱老三厂上班的时候,都没享受过。”
一旁惠德海也跟着道:“徐厂长,我老头子一把年纪,实不相瞒,我跟我这几个徒弟,在国营肉联厂的时候,也没吃过一回。”
徐庆吃了俩馒头,一碗羊杂,喝着熬成白色的羊汤,听见惠德海的感慨,不禁道:
“惠师傅,不应该吧,国营肉联厂逢年过节,还不给你们工人吃点好的吗?”
惠德海身边的小徒弟,插话道:
“徐厂长,您是有所不知,国营肉联厂那帮当领导的,他们招待人,那是顿顿羊肉,猪肉,轮到我们当工人的,中午吃饭,食堂饭菜里的油花,都没我们在车间杀猪时手上沾的多。”
粮站库房老吴跟徐庆坐一桌,一脸不敢相信道:
“惠师傅,是真的吗?我咋听人说,在国营肉联厂上班的人,家里一年四季都不用买油,说都是拿块猪肉回家自个炼。”
惠德海的小徒弟急眼道:“吴师傅,你肯定是听人瞎说的,国营肉联厂管的严着呢,肉皮都不让我们带回家,怎么可能让随随便便拿块猪肉离厂。”
惠德海朝自个小徒弟瞪了一眼,“就你小子话多,谁让你坐我身边的?
去,滚过去跟你那几个师哥坐一块去,这是你该坐的地儿吗?”
头圆脖粗,右臂比左臂几乎壮一圈的青年,右手灵活地一抄饭碗,悻悻然地低头站起身,去隔壁桌坐下,再也不敢说话。
徐庆见状,淡然笑道:
“惠师傅,您管徒弟挺严厉啊。”
惠德海摇头笑道:“徐厂长,让您见笑了,我这小徒弟,干活麻利是麻利,就一点,话多,跟五岁小孩都能聊一块去,他刚才说的不全对,但也是实话。
咱们国家呢,肉跟油这些年都紧缺,供应一直跟不上,本来我刚进厂那几年风气很好的,厂里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给我们每人一两猪油,
当干部的,能多一两。
后来一变天,又加上被一些人瞎胡闹了几回,觉得一两猪油太少,就从厂里偷拿猪肉,最厉害那阵子,正好遇上厂里设‘G委会’,这不直接撞枪口上了,厂里就开始严查,猪油也不给了,久而久之,就成子现在这样子了。不过.”
惠德海顿了一下,说道:
“倒是年根底下,每年也就差不多这个时候,快过年了,国营肉联厂会单独预留出一批肉,让本厂工人可以不用肉票,买二斤回家。”
徐庆了然,喝了口羊汤。
老吴听明白,哦声道:“我就说嘛,外面传的那么邪乎,国营肉联厂上班,不用买油吃,原来是这么回事。”
二麻子搭茬道:“老吴,你这思想觉悟还是不高啊,你想想看,国营肉联厂那么多工人,真要是每个工人偷拿一块,就指甲盖大小,一天怎么着也得偷出去几头猪吧?”
老吴一脸尴尬,忙称是道:“二掌柜的,说的在理儿。”
徐庆笑道:“老吴,你甭听二麻子瞎咧咧,没那么离谱。”
二麻子嚼着嘴里的羊肚,呲牙乐呵不已,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徐庆喝完羊汤,把碗筷一洗,就率先走出食堂。
屋外厂院里,天气晴朗,正值大中午,太阳晒的阳面,暖烘烘的。
徐庆走进屠宰车间,拿了三斤羊肉,出了肉联厂,给三虎子家送去。
粮站库房那边,晚上还是三虎子母亲帮忙盯着。
前年从乡下拉回来的几只狗,也是三虎子母亲在喂。
之前他给开工资,三虎子母亲最初不要,后面收了两次后,就再也不肯收了。
徐庆自此,每个月就拿些粮食和几斤肉,送过去。
下午,四点多,徐庆让二麻子用自行车载了几十斤羊肉,回城里按照他给的地址,挨个送去。
他则要去国营商店,找刘主任去给借冷柜的钱,还要去看望老丈人和师父老张。
二麻子一走,徐庆没在肉联厂多待,把厂里的事情半拍妥当后,用自行车驮着三份各五斤多的猪肉和猪肉,也朝城里回去。
一回城,他先去了国营商店,把猪肉和羊肉给了刘主任后,又掏出冷柜的钱递给道:
“刘主任,拖了这么久才给你冷柜的钱,没生气吧?”
刘主任哈哈笑道:
“小庆啊,你要是再不给,我都打算过几天上你家堵门了,冷柜的钱,我是要交给公家的,你小子这半年来没在我跟前露面,一天忙啥呢?”
徐庆笑着坐在刘主任身边的沙发上,喝着茶道:
“嗐,瞎忙,肉联厂开了,我得管,粮站生意,我也不能不过问,两头的事情,堆在一块,我一天是从早忙到晚。”
刘主任闻声乐道:
“小庆,忙归忙,别把身体搞垮了,你还正年轻,不像我,我是上年纪了,再过十几年就能退休,你还能好好奋斗。”
徐庆闻言,点点头,放下茶杯,紧接着道:
“刘主任,您这还在上班期间,我就不多打扰了,先走一步。”
“你这才刚来就走?”刘主任站起身忙问道。
“今儿不小年嘛,我还要上我老丈人和我师父他们那边去,元旦忙的都没抽出时间去看望。”
徐庆说完,挥了挥手,离开国营商店后,抬头见天色已发暗起来。
太阳的余晖在西边天际尽头,消失的几乎没了踪迹,低头看了眼手腕处的雷达表,见时间已快下午六点。
忙蹬着自行车,就急忙朝老丈人家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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