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度春华出现在太清派,就夺走了别人落在蔺涵涵身上的目光。不仅仅是白适渊,还有那些原本每每见到,就为蔺涵涵的容貌、温柔而沉迷的人们。
因此,蔺涵涵一直暗暗厌恶度春华。
但就算如此,她一开口,蔺涵涵还是不知不觉地听了下去。
当度春华提起权力、长生和感情时,蔺涵涵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她的心中却隐隐涌现出了一些已经被她遗忘很久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蔺涵涵进入太清之后,就不敢回望的过去。
蔺涵涵出身于凡间一个世家大族,却是妾室所生之女,从未受血脉生父的重视。
因为她的母亲没有儿子,生父也放任正室嫡母对她们母女的打压,蔺涵涵没有选择,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见到的母亲,不是整日里期盼父亲的召唤,就是在暗处默默垂泪,很少将注意力放在尚且稚嫩的蔺涵涵身上。
她是父母的女儿,却又不像他们的亲人。
多年来,她只是家里的隐形人,是阖家团圆时的背景,是热络亲情时的累赘,没人关怀,无人注目。
被师父收徒离家的那天,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家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即使是陌生的、是惊讶的、甚至是愤愤不平的,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是那一日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来到太清的前几年,每每梦回过去,她见到的,就是这些目光,让她时时在梦中沉沦。
后来,她成了法脉长老的亲传弟子,可身份转变带来的变化并无法填满她心中早已存在的空洞。
蔺涵涵依然恐惧着,她害怕旁人看不见自己,畏怯着他们即使看见了她,亦无法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所以,该怎么办呢?蔺涵涵对自己发问。
她无法做到,那就找别人好不好?
她站在光芒万丈者的身边,用别人的光来照亮自己,来隐藏自己心中的黑暗。
那么,那些人,是不是就能永远看到她了呢?
这种想法之下,她选择了与她青梅竹马的白适渊。他天赋异禀、沉稳正直,又法脉的继承人,完美符合蔺涵涵的想望。
然而,蔺涵涵孤独地站在热闹背后,太久太久了,久到一个白适渊怎么够呢?
她要的是永远。
所以,白适渊、费涤、简沉她全部都要,只有这样,她心中的洞才能稍稍平息,不再空虚。
这是蔺涵涵不能回望的记忆,是她不敢承认的隐秘,却在度春华的三言两语间被逐一勾起。
度春华说得没错,她就是藏在他人光芒之中的阴霾。
蔺涵涵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神情不断变幻,一时是痛苦,一时是欣慰,更多的却是无措和茫然。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也许是生气也许是恐惧,却在心潮起伏间难以自拔。
直到度春华的口中吐出“蠢”字,蔺涵涵才回过神来。她猛然抬头,怨恨的目光落在度春华悠然的脸上,眼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变成实质,想要将她面前大放厥词的度春华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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