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大约是那一次吧?月吟生性冷淡,出门在外从不曾给别人带过什么东西,而那一日,她破天荒地给她徒弟李光霁带了一枚将月光凝住的月珠。
月光如水,捧在月吟修长的指尖,如同给她的素手笼上一层轻纱;月珠散发着浅浅的光晕,如梦似幻,照应在月吟的脸上,透露出不同寻常的静谧与温柔。那月光落在李光霁的眼中,犹如世间最绚烂的光华。
那一刻,一清这个独身几千年的修士福至心灵,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无声流淌的情意。
史向明迟疑地问:“那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笨呐!”一清的胡子气得都抖了抖:“都没有互诉过情肠,怎么可能在一起?后来没多久,他们就在战场上陨落了。”
至死都没有表达的情意,这个结局让在场的几人唏嘘。史向明感慨道:“月吟真人和李光霁虽生不能同衿,但死能同穴,也算不负此生了。”
一杯接一杯灵酒下肚,一清气得脸色通红,用力把桃核扔到史向明的头上,恼怒道:“好什么?要我说,喜欢就喜欢了。正大光明表露爱意有什么不好?像他们那样到死都只能放在心里的才是愚不可及!”说着又把酒杯灵果胡乱扔在史向明的身上,让他手忙脚乱。
细白的手指捏在青瓷杯上,度春华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轻声道:“不是的,前辈。我想,月吟真人和李光霁是真正的高风亮节之人。”
对于度春华,一清比对其他人都温和许多。听到度春华的话,他们停下了打闹。小桃被白适渊抱在怀里,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母亲。
“修真界多以门派、家族传承,注重灵根天赋气运。师父之于徒弟,拥有绝对的资源和支配权力,如果容忍师徒相恋,那有多少师父会仗势欺徒,又会有多少徒弟会以才貌媚师呢?从上古至今,悠悠长河您跋涉其间,应当听过见过许多吧?”
“太清自立派以来就居修真界之首,天下目光所聚之处。月吟真人是太清派的肱骨,如果连她都如此行事,那修真界会有多少人模仿呢?也许他们正是想到这一层,才从未表露过。”
月光落在灵酒上,在度春华的杯中浅浅散开,她的声音也低沉下来:
“也许,不被祝福的爱情,真的是没有重量的,在旁人眼里就像枯叶一样飘摇无依。但对月吟和李光霁来说,他们早就心意相通,即使不能现于人前,但您能说它不美吗?”
“多美啊,美得清冽而固执,决绝而绵长,以至于到了几万年后的现在,身为旁观者的您,还铭记在心间。”
这场赏月之时谈及的故事,白适渊是彻底的旁观者。因为爱情,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
他与蔺涵涵之间的婚约,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从小青梅竹马相依相伴下的水到渠成。可以说,在这风月情事之中,白适渊就如同一张白纸。
看着在月光下往来交谈的几人,他举杯,将被月色染得莹莹发光的灵酒,一饮而尽。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