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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赶往了鹿行殿,费丹师走了,但后事等,却不能忽略。
鹿行殿中,陈生到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堂的白布,还是厅堂中的一具棺椁。
他亦步亦趋的,脚下似带着踉跄,来到了棺椁前,看到了里面躺着的老人。
面色苍白,血气枯竭,已然是油尽灯枯之象。
“无须太过的悲伤,这是天数到了,自然走的。”
席福和丁丹师早到了。
这棺椁和白布,就是两人安置的。
两人见着陈生面色悲戚,出言宽慰,死生之事,天道循环,即便他们是修道人,但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老费孑然一身,无有子嗣,他的后事,就由我们来操持了。”
丁丹师很惆怅,他和费丹师是同代人,少年时就一起修炼,学习丹道之术。
两人的成就相当,但他比费丹师强点,是有留下血脉子嗣的。
费丹师则是孑然一人,此时一走,只能是让他们这些老友来操持后事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事。
陈生不是第一次面对了,此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虽然心中悲戚,但还能维持着冷静,费丹师传他灵草种植之术,有授业之恩,他怎么的,也得将人风光的送走。
摆棺三日,才是下葬之期。
在此期间,几人围坐在厅堂之中,一阵默然。
“这两位,也日渐衰老了。”
陈生看到了席福和丁丹师的衰老,白发苍苍,又因为费丹师走了,心下遭受打击,精神萎靡,看着老态到了极点。
他又看了一眼棺椁,那里躺着尸身冰冷的费丹师,三人同代,境界相当,这位一走,就似是一个轮回的开端,其余两人,也不会太远了。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有些无能为力。
“怎么,还伤心着呢。”
绿珠凑了上来,半是依偎在陈生的身上,小声的问道。
“好些了。”
陈生抓着绿珠的手,传来的真实触感,让他的心中稍稍有了底,不觉得如悬在天,双脚不着地。
随后。
葬礼之事,陈生觉得只有他席福、丁丹师,至多加个绿珠和周列,也算单薄,没有一种隆重之意。
他传信一封,让周家带人来一趟,做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他们,有经验。
三日转瞬而过,届时棺出鹿行殿,白幡飘摇,声势不小。
陈生、席福和丁丹师三人,扶棺而行。
再后头,是绿珠和周列,还有一众周家人,个个肃然,很是郑重的对待。
今日的天气不好,飘着丝丝缕缕的细雨,空气中带着黏黏的,好似一颗心,都沉在了泥淖中。
出了药庐的范围,之后转为荒野山地,席福给费丹师选择的藏地,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
山峰一点,并不高缈,但透过山峦屏障,能够遥望东九区的灵草,一览无余。
仅此一点,想来人死之后有幽魂留下,费丹师也不会太过的寂寥。
哗啦啦……
起风了,周家人顺势将手上的黄纸,甩开放飞,白幡飘舞,奏出了萧瑟之音。
这一行不长,但扶棺的陈生,来到了藏地,却感觉像是走完了一条阴阳两界路般。
“就是这里了。”
席福喘了口气,来到了一处挖好的四方坑洞前,这是他和丁丹师两人,合力挖开的。
他站在墓碑的方向,四处环顾,略微点头,是个好地方,费丹师葬在这里,挺好的。
“时辰呢。”
陈生很尊重这些习俗,或许真个希望有轮回之地,能让费丹师下一世过得好些。
“登上小半刻钟就好了。”
周家族长看了下天色,方才回答道。
“辛苦你们了。”
陈生点了点头,看见了周家的身上,衣服上沾着泥淖,有些不好意思,总归是麻烦人家了。
“这是积阴德的事,哪里会麻烦。”
周家族长说话很好听,况且以陈生对周家的提拔,这真的不算什么,更是透过这件事,他觉得陈生着实是一个好靠山,很讲究人情味,跟在前头出人出力,绝不会白费的。
“可以下葬了。”
隔了一小会,一个周家宿老提醒道。
随后,在陈生的指挥下,费丹师的棺椁,被放进了坑洞中,一个个的周家后生,忙活起来,填土掩埋。
随着一铲铲的堆叠,一个小土包,出现在了山头上。
“一人都来上一炷清香。”
席福招呼一声,率先点了一炷香,他站在费丹师的墓碑前,神色莫名,有些伤感,无言却似是倾诉了很多,以一炷清香,尽皆道来。
一人一炷香,因为有了周家人的缘故,小半块地头,都一片烟熏火燎的,香火之气极为浓重。
陈生同样的,也上了一炷香。
随后,他默默的,掏出的一支唢呐。
生人送葬,少不了它的。
还是那首《哭皇天》,只是与当初的生涩相比,此时已很是熟练了,更因寄情在其中,丝丝缕缕,如诉如泣,有种勾动人心悲伤的韵味。
曲子中,陈生想到了许多,初去鹿行殿时,让费丹师抓去翻土,再是种植灵草,从无到有的建设东九区。
上中下三册灵草日记,写着丹道,也记述着费丹师的人生感悟。
可以说,费丹师以灵草日记,向他展露了一个炼丹师看待仙道世界的眼光。
他对此受益良多。
金液大丹的辅助比赛中,是费丹师劝说着齐丹师,两人双双退出,成全了他,才有后来二十八年养望,名传药庐,在晋升药庐长老之时畅通无阻,无人不服的局面。
这是一位可敬的长者,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是悲歌,你得少吹奏。”
唢呐声,勾动的不仅仅是陈生的心绪,若论交情,席福、丁丹师和费丹师的情谊,比之陈生还要来得深厚。
在悲歌下,两人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眼神中带着点点莹光。
不过,两人关心的是陈生的状态。
这首哀乐,太过悲了,听者都如此的心绪悲鸣,吹奏之人,心中自然更加的悲怆了。
年轻之人,一颗心被外情太过的打磨,是有沧桑苍老之象的。
“无事。”
绿珠抓了抓他的衣角,陈生转头,笑了笑,只是没有太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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