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的晃动越来越剧烈,三人脚下的地面宛如激浪中的船甲板,哪怕靠着殿墙也开始逐渐站不住脚,这时候的阴虺和墨玉蚍蜉似乎也察觉到了灾难迫近,竟然停止了打斗,各自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起来。
此时的石殿之中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本来打的不可开交的两方怪物忽然就开始各自逃命,可这些怪物似乎也不知道危险来自于何处,只是没命的在殿中乱撞,如此就苦了鬼脸道士三人,自己站都站不住了,还得不断抵御着撞过来的巨蚁,这会儿功夫罗老七已经摔了好几个跟头,这时爬起来焦躁道:“再不想想办法咱们都要被蚂蚁撞死了!”
鬼脸道士顶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高喊道:“快拿飞鹰锁往上爬!”他已经猜出了石殿晃动的原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地震,而是整座山正在倾倒或塌陷,之前他一直担心此地风水局势破了后可能会发生某种异变,终于在这一刻要来临了。
徽王陵地宫所在的这座山前后两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如一座高墙插在大地上,整体山势略微向北倾斜,本来有东西两座山连着没什么问题,但坏就坏在地震过后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逐渐使这座高墙变成了危墙。
首先地震使附近的好几条河流都变更了河道,本来北面一条无关紧要的河流,在经过暴雨水位急涨后,决堤成了一条直插北崖的拦腰河,汹涌湍急的水流如银龙般不断撞击着北崖山根,使得山体下方土石流失变得中空,偏偏这座北山山底下还有个墨玉蚍蜉的巢穴,那些巨蚁挖起石头来毫不费力,这么多年繁殖壮大,山底下早不知被挖成什么样了,也许和山内一样都给掏了个空,那么这座山的根基就彻底断了,之前的两次震动也是即将要山崩的征兆,前后相隔不久出现,不正是北山和东西两座山正在撕裂的迹象?
鬼脸道士推测这座山正在急剧塌陷或者向北倾倒,可不论是哪一种,对三人来说都是绝境,现在唯有舍命向上,顺原路返回,和时间赛跑才能博一个生机,虽然希望极其渺茫,但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鬼脸道士看到上层楼梯口的墨玉蚍蜉逃窜间少了许多,就赶紧招呼众人逃离,罗老七拿出飞鹰锁刚要向上甩,眼中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头顶落了下来,他吓得立马扔了飞鹰锁扑身躲开,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具漆黑的玄铁重棺直接砸在了他的身旁。
这具玄铁棺不知是放置在石塔哪一层的,在摇晃倾斜中竟然顺着楼梯砸了下来,铁棺落地后棺盖直接飞了出去,昏暗中就看到一只干枯的手吧嗒抓到了棺沿上,鬼脸道士看的脸都绿了,真他娘的阎王爷开会,各路妖魔鬼怪都来了,偏偏这时候掉下来具装有僵尸的棺椁?
棺中僵尸抓着棺沿缓缓坐起身,转过头正好和罗老七四目相对,罗老七本来挣扎的都要爬起来了,可看到僵尸的面目后腿肚子一软又坐了下去,口中惊道:“哎我操你姥姥,这什么玩意长这样?!”
那僵尸的面部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模样,青紫色的干瘪皮肤下,是张尖嘴猴腮的脸,两只长长的獠牙突出嘴外,都快长到了下巴处,提溜提溜的绿眼珠子不断打量着眼前诸人,接着嘴一咧瘆人的笑了笑,身子腾空跃起直奔稍远处的何四娘而去。
鬼脸道士看到那鬼东西一身长毛,哪里是什么僵尸,分明是只“猿祟”,古书中记载这是种半猴半鬼的东西,与成年男性差不多高,最爱在乱葬岗周围活动,靠食死者的怨气为生,但更爱吸食女性的月水(月经古称),常常会在夜间潜进村庄嗅着味道袭击女性,是一种不折不扣的邪兽,也不知赵不祥从哪里抓来这么一只给封进了棺材里,千百年来困于其中竟然还没有死。
猿祟力量不强,但速度极快,从棺中跳出来后转瞬间就到了何四娘身前,何四娘被猿祟的脸吓的是花容失色,慌乱中失了方寸,只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候猿祟的爪子已经伸了过来,可好巧不巧,一只墨玉蚍蜉突然吱哇乱叫的蹦到了何四娘身前,尾囊上还沾着团火焰,猿祟一爪子直接抓到了墨玉蚍蜉的腿上,那墨玉蚍蜉可不管猿祟长得好看不好看,张开巨颚就在猿祟手腕咔了一下,把猿祟整只手齐腕夹断,接着不等落地,又向着猿祟另一只手咬了过去。
猿祟手腕被断,但眼睛都未眨一下,好似根本没有痛感,抄起另一只手抓住墨玉蚍蜉腹部就甩向身后,它身后正是快步跑来的鬼脸道士,本打算赶过来帮忙,但迎面飞来的墨玉蚍蜉也险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仰身躲开后骂了句“鬼东西凭的狡猾”,等站直腰亮起腕弩就射。
猿祟跳着身子躲掉弩钉,回过头又继续袭向何四娘,何四娘已经镇静了下来,梅花袖箭对着猿祟面门六发齐射,她这把袖箭的威力比鬼脸道士腕弩更大,当时孟青遥说过甚至能射的死犀象,唯一缺点就是一次只能射六发,射完一次就要装填弩箭。
何四娘这六发袖箭射出去后,纷纷贯入猿祟面门,接着又从后脑穿出,给那猿祟当场打的不动弹了,鬼脸道士上去一脚将其踢倒,发现这鬼东西居然死了,他不知道是何四娘袖箭的威力太大还是猿祟太不经打,眼下处境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转过身赶紧让罗老七去挂飞鹰锁。
罗老七指着玄铁棺下面无奈道:“飞锁压棺材底下了…”
“你…”鬼脸道士跑到玄铁棺旁,和罗老七用力推了两下,但棺身却纹丝不动,他看着身旁越落越大的碎石,整座石塔都已经在不断的坍塌,这个时候就算是三人爬到了上层,也根本没有时间逃到崖上去,更别说还得绕一圈洞穴跑出山崖了,鬼脸道士叹了口气,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绝望道:“来不及了,这山谷…咱们是跑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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