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运也。猗氏,山地也,山高水恶,但得牛马,少得其粮。”
秦王道:“其铜、铁之道何如?”
王稽道:“太行颇有铜铁石,炼之可为钢铁,惟需得众,乃得其用。昔垣城冶,入山采者千人,入窑冶者千人,然后得其利也。河东民寡,应征、力田犹有不暇,未得其用也!”
秦王彻底无语了。河东有钢铁、有盐、有陶土,有耕地,有牧场,农商兼行,在谁看来都是一片富庶之地,但在王稽看来,却这也不行,那也不可。看来把河东交给王稽,是所托非人了!
秦王道:“卿可将濩泽、少上之情,详备书来,以为后人治之者戒!”王稽应喏。
然后秦王再让王稽详细叙述自己的河东的经历,以及治理河东的经验体会。由于没有什么限制,王稽说得很自由,秦王也听得很认真。言未尽,子楚告起,出去后,复上殿问道:“酒宴已备,其可乎?”
秦王道:“可!”郎卫们端上来九鼎七簋,设于席前;阶下女乐已经摆好架势,一声号板,乐舞俱起。子楚与秦王及王稽各酙一爵,两人对饮;秦王吃了一片肉,一撮粟饭,即行退席,留下子楚为王稽把盏。王稽哪里敢再吃,又饮一爵,吃了几口,辞谢而归。子楚命将剩下的酒肉装匣,送到王稽下榻的驿舍内。
送走王稽,子楚回到秦王的身边。秦王抚额坐于席上,见子楚过来见礼,略一回礼,便命子楚坐下。子楚问道:“王意何如?”
秦王道:“寡人以稽有荐应侯之功,必有其才;得应侯之荐,任诸河东,观其效也。何意……!此皆寡人识人不明,至有此也。”
子楚道:“儿意,王稽固愚,非庸才也。盖非经济之士,不能治河东。而天下经济之士几何哉?”
秦王道:“子楚之言,甚有其意,愿详道之。”
子楚道:“儿以为,天下俊才固少也,而多中才。王稽,中人之器,以之从圣则圣,从奸则奸。圣人治世,每曰垂裳;岂皆得其俊者?盖用之以其道也。”
秦王道:“汝之言,甚合吾意。子楚从何而悟其道?”
子楚道:“臣在邯郸,闲时每与师、保论,乃得之于师、保也。”
秦王道:“此言何人道之?”
子楚道:“盖得诸吕不韦也。”
秦王道:“吕氏不韦,吾意其商贾也,不意其见若此!”
子楚道:“闻吕氏,故太公之后。齐氏失政,乃商贾天下,而以其道也。不韦,大士而隐于商贾者也,每有所论,众皆叹之;而危急之时,时出奇策,儿得出邯郸,实有赖焉!”
秦王道:“若以吕氏之见,守河东其奈何?”
子楚道:“儿未咨以河东之事,盖以常情言之。彼言行商,必通商道,商道之通,非在于道也,在于人心。故商经行处,必知小大尊卑之情,强弱贫富之势,众寡胜贱之用,而得其平也。虽小邑,不敢忽也;虽大邑,不敢仰也。商道既能,则得一中人其可行之;不通,虽强豪亦难能也。”
秦王在心中品味片刻,道:“吕氏,经世之才也。今何在耶?”
子楚道:“王命之为少保,想犹在邯郸,唯秦与赵战,未通音讯耳!”
秦王道:“汝其必吕氏犹在邯郸乎?”
子楚道:“吕氏得王命,夙夕不敢忘也;而其大才,必能保家。臣意其犹在家中,惟其难也。”
秦王想了想,忽然问道:“吾闻彼献赵姬,而赵姬有妊,其有乎?”
子楚笑道:“儿虽幼,阅女非一。彼所谓取赵姬者,非彼取也,为儿也。时赵人多怨秦,儿见赵姬而欲取之而不可得,乃以吕氏之名取之,而曰赠耳!其实吾在吕家,而不韦入咸阳矣!自不韦从咸阳归,而赵姬已妊,而赵人之怨稍解,乃归秦家。”
秦王哑然失笑道:“世间所论,每非其实。赵姬此其一也。……赵子何名?“
子楚道:”盖生于正月,故名正也!“
秦王道:”于今四岁矣!可得而言也。“
子楚道:”王何问及吾儿?“
秦王道:”正欲观吕氏及正儿也,惟未得其道也。“
子楚道:”赵与秦战,赵怨正盛,吾恐正不得归耳!“
秦王道:”汝方言不韦有智谋,必能保其家,何言之反也?“
子楚道:”吾亦甚欲其安,苦无计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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