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道:“王命在身,虽得闲,实不自由。”
驿吏道:“守君皆负王命者,非小臣等所能及也。”
王稽道:“亦羡吏之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枯坐到午后,相府有掾来报,秦相有请,传车就在门外。
王稽急忙穿戴整齐,和相府掾一起上了车,前往相府而来。到相府门前下了车,王稽见无人迎候,心里又凉了半截。由掾吏引导着从偏门而入,转过萧墙,进入庭院。偷眼看时,张禄也不在院中。直趋到阶前,也不见张禄来迎。按理,王稽是河东守,地位不低;张禄虽是相,但哪怕没有过去的交情,仅是同僚之情,至少也应该迎到门口。但这一次,王稽一起走到阶下,也没有听到一声“迎”字。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索性在大堂阶前立定。前去迎接的掾吏高声报道:“故河东守王稽来见!”
王稽按照礼仪,执手当胸,高声道:“臣,故河东守王稽,谨奉王命,觐见相应侯!”
随后王稽听到一阵拖里拖拉的声音,然后见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歪歪斜斜地见礼道:“客蔡泽,谨见河东守。守既奉王命来见,请同上堂。”
就里一揖,请王稽登西阶。王稽连道“岂敢”,就从东阶而上,在蔡泽的揖让下,上了堂。却见张禄斜靠在屏风下的席上,面前一张几案,撑着肘头。见王稽进来,也不正坐,只抬手道:“稽守坐,恕臣不能奉礼!”
王稽见西边设有一座,是空的,而东边的座上,蔡泽正往那里走,急忙道:“臣何人,敢坐西席!愿以侍!”
蔡泽拱手道:“稽守但坐。应侯欠安,勿得多扰。客随主便,礼也!”王稽只得深施一礼,在西席坐下。蔡泽蹒跚着也在东席坐下。
坐定后,蔡泽一拱手道:“稽守入河东几岁矣?”
王稽道:“王亲督长平之战,令河东守白起为上将军,乃令臣署河东守,至今未易。凡五岁矣!”
蔡泽道:“稽守河东五岁,而未上计,何也?”
王稽道:“河东值长平、邯郸之变,府库皆空,人民瘅敝。王乃令河东三年不上计,以养其民力。”
蔡泽道:“养民三岁,今者河东民力何如?”
王稽道:“王四十七年攻长平,四十八年入皮牢,四十九年入邯郸,至五十年邯郸不下,而赵尽侵上党,秦惟余长平。今岁诸侯大入上党,长平失陷,河东危急。臣守河东五岁,无岁不战,无战不征。河东之力,犹弊于昔!”
蔡泽道:“今河东危急,而力甚弊,守其计之自保之策。”
王稽道:“臣以为,河东据山川之险,表里山河,背城借一,犹可一战。战而胜,则河东尽安;不胜,犹存关中、河西诸郡。生养教训,不及十年,河东可复。”
蔡泽道:“守既计此,奈何复能诸侯,献汾上而媾?”
王稽道:“上党诸侯二三十万众,河东邑民不过十万户。户户为战,亦只得十万,而不任战者十之七八。臣计背城者,安邑也。汾上固难保也。非所以献也,战之无策,保之无计,不若弃之而保安邑。非献也。臣之所计,汾上诸城,其兵与粮尽解入安邑,可得万余。据险而守,虽十万众不能入也。时久势分,诸侯自乱。然后依次而进,失地可复。”
蔡泽道:“河东诸城,皆晋故地,城坚粮足,足以守也。而守独以安邑为念,何也?”
王稽道:“在民不在险也。河东民少兵寡,纵欲守之,其奈无兵何?”
蔡泽道:“河东尉报,翼城、曲沃,险要之处,足以守之。而城不加固,府库不充,皆无战守之备。是欲皆弃之乎?”
王稽道:“昔者,河东无尉、丞,只臣一人为守。是故计不及翼城、曲沃。今有尉、丞,自当别议。故命尉督翼城、曲沃,丞守安邑,臣将自守左邑,与敌决也。”
蔡泽道:“上党守报,与合阳、濩泽,得河东守与晋媾之议,其有乎?”
王稽道:“有之!盖以惑敌,引之西向,不攻安邑,而安邑得保也。”
这一番对答,是王稽在回咸阳的途中再三思考而得的辩词,自认为无懈可击。蔡泽一问,自然道出,极为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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