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又“见过世面”,成了大家的主心骨。郑安平道:“麻兄之事,吾等虽兄弟,却非家人。丧葬之事,犹需其家,吾等不可擅处。”众人一致同意。
四人中,只有郑安平到过麻家,这个任务就又落到郑安平身上。郑安平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愿请一兄同行。”众人又推年龄第二的粟兄。粟兄推托道:“驿内不可无人,只剩两个小子怕翻了天。还是小四同去。吾与犬兄打理驿舍。”见粟兄如此说,小四不敢反对,只得道:“一路全赖郑兄!”
麻三的好友都是武卒,现在战时,根本无法报信,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儿。除了信陵君,再也没有人来吊唁。四人闲得无事,伤口一阵阵疼上来,遂决定打火,清创、上药,煮粥吃饭,睡觉。议定了守夜的顺序,驿卒们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内内呼呼大睡了。
次日吃过早饭,郑安平便取了驿内的节符,假公济私,再往华阳而行。梁西驿的节符不假,两人也不敢过于劳累,每遇驿站即打尖。在囿中驿中歇了一宿,又在长城驿站歇了一宿,然后吃过早餐才出长城,信华阳而来。
出了长城,就没有驿站可歇息了,只能风餐露宿。走到小邑时,郑安平叫开城门,出示了节符,说明是魏卒,往华阳公干,于此借宿。开城的人叫来一名老者,老者道:“歇宿不妨,粮秣却无。”
郑安平感到奇怪,道:“如此大城,奈何无粮?”
老者道:“尊者从大梁来,恐有不知,敝邑屯军数日,粮秣尽罄,精壮为军所掳,城中数百口,皆老弱妇孺,曾不知何以度日!”将二人引入城主府,开了一间厢房,让二人进去,道:“微贱忝为长老,暂行城主,尊者且于府内暂歇。夜间若有动静,愿勿与也!”
最后一句话,把两人吓了一跳。晚上会发生什么事,老人显然不愿明说,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待长老走后,两人关上门,小声道:“奈何?”两人都知道,魏军把全城强征为虏,自己还在城中住了多日,虽没有直接与城里人发生冲突,但关系肯定不会和谐。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参与了攻打小城,会不会……
心里胡思乱想,但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郑安平道:“若不想露宿,且住于此,未必有事。纵有事,吾二人二弩二戟,拼死一战,亦可当也!夜里警醒!”行前,为着行程顺利,粟兄把自己的戟借给了郑安平,所以二人有二戟。
两人把弩和箭整顿好,把戟重新固定了一番,把房间周围巡哨了一遍,并无异样。就解开粮袋,吃了顿糇粮,然后一人靠一个墙角歇息,既保证所有动静都能听见,又能相互照应,还不会被一网打尽。
在朦胧中,果然听到嘈杂的人声。听动静,众人似乎聚集在城外的广场上,隐隐似还有牛的“吽吽”声。两人都惊醒过来,俯耳细听,有人说话,但却听不大清。好像有人说了什么“必有后报”之类的话。闹了半宿,一众人也没有进城,直接走了。这时,辘辘的车声比较明显了,好像装载了什么重物,有两乘或三乘。直到车声渐渐远去,才听到城主府门“吱”地一声开了又关上。两人紧张得两手出汗,再也不敢睡着,枕戈待旦……但一夜并无他事。
次日天明,两人不敢久留,匆匆出了府门,见两人守在城门口。郑安平说明自己昨日借宿,现在要出城。两人合力打开城门,放二人出去。两人隐约感到,这两人嘴上无须,应该是女人。但又不敢细看,出城后赶紧离开。
从小城出来,两人加快了脚步,一路不停,终于在黄昏时到达南关外麻三的老家。
两人的到来,引来众人瞩目。很快有人认出郑安平是和麻三一起来过的,只不过那时,他是一身商贾打扮,现在则改了武卒装束,便上前问道:“可是麻三之友?”
郑安平伏身下拜道:“正是微庶!”
人们连忙搀扶,道:“既是麻三之友,何必如此?”
郑安平道:“麻三兄……为国殒身!”……
虽然众人听不懂“为国殒身”是什么,但从郑安平悲痛的表情可以看出,一定是出了不好的事,连忙一迭声道:“请太公,请太公!”
麻太公被人颤巍巍地叫过来,众人七嘴八舌地道:“太公,麻三出事了!”
麻太公对郑安平道:“麻三何事?”
郑安平道:“麻三兄已为贼人所害,尸身停在驿中,不敢擅处,特报于太公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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