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家庭只要排一排家谱,就能知道自己可以拿到什么职位。不仅校尉,就算卒伯,也是非魏氏莫能,军功积年,多半能当个什伍长,干到伙长已经顶天了。可如果芒氏兄弟不行,诸魏公子中谁又行呢?现在在打仗,不比和平时期,随便安插一个人食?米,大家都没意见;战时是要见真章的!搞不好就是人头落地。就算大梁尉敢任命,那帮公子哥也不敢接呀!能像梁尉公子那样挺身而出的,实在少有。
张辄想通此理,有些沮丧道:“先生所言甚是。芒氏才虽贤,奈亲旧何。”
一名门客感觉到气氛有些低沉,便打趣道:“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另一名门客不服气地抬杆道:“微君上,孰与谋焉!”众人一笑,算是把气氛给活跃起来。
张辄道:“君上委整行伍之事于大梁尉,而大梁尉欲借诸先生之力,宁勿左校尉出诸先生之列乎?”
听到这个话题,众门客又八卦起来:这名门客有带兵之能,那名门客有谋略之策,或通战阵,或明地理,不一而足。张辄在一旁默默听着,倒也了解到一些平时不太注意的人,也有一些才华,以后倒可以试用。
忽然一名门客道:“若道校尉,张先生其当之!”众人一起看向张辄,皆道:“善,善,善!非先生莫能当也。”
张辄正要说什么,一名门客摇头晃脑道:“若论军阵谋略,张先生其材也;若论亲疏贵贱,张先生,魏公子之客也;若论食槽之争,张先生岂区区一校尉之比乎!有此三者,假校尉,莫张先生莫属。而况梁尉公子已掌右校,若左校置于非人,大梁尉其有意乎?”
最后一句让大家都笑不出来:如果后军大半武卒都由大梁尉掌控,在信陵君控制范围之外,那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甚至可以合理推论大梁尉欲图谋不轨。张辄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得半尴尬地笑道:“有是事乎!”
正言间,门外传报:“大夫军使请见!”
众人的心一起一跳,暗道:“来了!”张辄道:“宣!”众门客齐声道:“宣!”迅速在两边列开。
军使跑进门来,于照壁下停下,手执节符,向上行礼。一名门客查验了节符,道:“晋鄙大夫遣!”
张辄道:“大夫何令?”
军使道:“后军将及偏裨,速往中营领命。”张辄道:“喏!”军使急急跑回。
张辄想了想,对一名门客道:“烦先生请司莽同往。”又对一名门客道:“愿先生与某同往。”两名门客皆道:“喏!”张辄又对其他门客道:“城内之事,有劳诸先生!”这些人一起拱手道:“先生勿虑。”
张辄和同行的门客一起往厩下套车。待车马齐备,司莽已经带着二十人在府门外列队。张辄简单地说了两句,司莽跳上车,门客启动马车,二十名武卒跟在车后,向中营而去。
路上沿途都是军营,加之有步卒随车,所以车乘并未奔驰,而是保持着小快步,即便如此,步卒也要小跑才能跟上。一路上,张辄都在向司莽询问诸般营事,司莽耐心解答。到了中营,车马武卒都留在营外,只有张辄等三人进入大帐。入帐后一看,前、中两军的人都到了,就在等他们。
张辄礼道:“后军假将奉令到!”
晋鄙大夫回礼,道:“先生坐!君上劳军,先生劳心!”
张辄道:“岂敢当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司莽二人坐在他身后。帐中并无席垫,诸将都是席地而坐。
晋鄙大夫道:“闻探报,秦人移营,恐其犯我,乃请诸将议。”
前军将道:“前哨探得,秦人拔营都起,尘土蔽日,前锋已出启封西来!”
张辄问道:“秦人已至何处?”
前军将道:“时近日昳,哨探已出,待其回报,即可知敌安营之所。”
晋鄙大夫道:“敌行踪未定,吾不得其便。吾意深沟高垒以为守御,待其阵圆,吾方与战。”
前军将道:“大夫之言,深合兵法,偏俾附议。”
中军将亦道:“偏俾附议。”
张辄小心翼翼地问道:“后营夜来遭袭。寇可来,吾亦可往。乘彼立营未定而夜袭之,奈何?”
前军将道:“先生高议,胸怀雄策。先生但遣军往袭,若有令,不敢辞。”
中军将亦道:“先生雄才,果非常人也。但凭先生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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