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与你客气,大理寺圈禁十天改为二十天,速速作来。”李世民怒道。
罗云生叹了口气,突然恨自己嘴贱了。没事说什么作诗呀,他能记得的就那几十上百首,每一首都是他的隐形资产,将来日子难过了拿来换钱的,少一首就少了很多緍钱呀……
然而相比之下,少圈禁十天似乎更重要。虽然他享受大理寺牢房白金贵宾待遇,但是那种地方能不去尽量不去……
“作两首陛下能将圈禁全免了么?”罗云生试着讨价还价。
“不行,就一首,作得好你便只圈禁十天,十天不能免,你必须为做错的事接受惩罚。”李世民的语气不容置疑。
罗云生点点头:“臣遵旨。”
站起身,罗云生面向曲江池负手而立,夜晚的风拂过,脸微凉,凉亭之上,一轮皎洁的满月高高挂在天空,淡黄色的月光均匀地铺洒在池面上的每个角落,摇曳生光。
良久,罗云生忽然吟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话音落,凉亭内寂静无声。
宦官宫女站在凉亭的角落里面无表情不吭声,李世民捋须的动作停滞,目光呆怔地看着他。
罗云生有些讪讪,如此佳作,此处应有雷鸣般的掌声才符合逻辑啊……
“好诗!”罗云生打破了沉默,情不自禁脱口赞道,顺便呱唧呱唧自己给自己鼓掌,掌声非常热烈。
老李,对不住了,为了少坐十天牢,先借您一首诗,以后……以后恐怕也还不上了。
李世民仍处于呆滞状态没回神。
令罗云生作诗呢,其实是李世民脱口而出,算是一句气话,因为这小子太狂妄,得了个才子的名头便不思读书,李世民存了教训他的心思,当即令他赋诗一首。
诗这个东西,大半要靠才华的,很多绝世好诗的诞生往往只是诗人心中的一个念头,或是几个很关键很有灵感的字句,靠着这几个关键的字眼慢慢将其拼凑,大部分佳诗的诞生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过程,要符合心境,意境,要朗朗上口,要不停的翻韵脚,改动格律等等,可是李世民却没想到,罗云生当着他的面说作便作,而且作出来的这首诗……居然该死的真的很不错!
李世民不得不发呆了,以往罗云生的诗被他听到,都是外面传扬了很久才拿到他面前的,以大多数诗人的习惯,想必每首诗也经过了好些时光的雕琢修改,外人所吟诵的,自是修改到完美后的成品,今日是李世民亲眼看见他在自己面前作诗,而且是随口吟诵而出,仔细推敲诗里的一字一句,竟无半点可挑剔之处。
李世民想叹气,这小子果然不负才子之名,实在是个妖孽。
“陛下……陛下?”罗云生小心翼翼的呼唤令李世民回神。
见罗云生那张脸凑得很近,李世民很嫌恶地将他的脸推远一点:“做甚?”
罗云生小心地笑了笑,道:“臣已作好了诗,请陛下斧正……”
斧正?李世民苦笑,这首诗……他如何斧正?以他的文才,竟改不了一字半句。
见李世民沉默不语,罗云生试探地道:“诗作好了,是不是可以把二十天改成十天了?”
等了许久,李世民阴沉着脸,忽然从龙嘴里迸出一个字:“滚!”
“是。臣告退。”罗云生面露喜色。
“慢着!”李世民忽然叫住了他,冷冷道:“诗才,不过小道尔,偌大的江山社稷,治国平天下可不能靠几首诗就能办到,男儿丈夫,当有大志向才是。你若无志向,朕帮你立志……
大理寺出来后,你便入尚书省,封尚书省都事,参知政事,滚吧!”
罗云生呆住了。
李世民瞪着他,喝道:“还不滚,等朕抽你吗?”
罗云生叹了口气,行礼道:“臣谢皇恩。”
看着罗云生缓缓走出凉亭的背影,李世民的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啧!”李世民低声吟诵罗云生刚才作的诗,摇摇头,叹道:“诗确是好诗,难得的是这份急才,看来他当初在西域,确实吃了不少苦啊。”
走出芙蓉园,门前仍有大队禁卫戒备森严。
罗家的百名老兵安静地站在园门十余丈处,跟那些铠甲光鲜的羽林禁卫相比,罗家的老兵显得很平庸。
而且站没站相,穿着一身粗布短衫,腰间马马虎虎系一根布带,看起来就像一群平凡得毫无亮点的老农,一群人聚在一堆小声地不知谈论着什么,不时朝禁卫森严的队列方向指来指去,脸上的笑容分明有些讥讽。
说起厮杀搏命,罗家这百名老兵都当仁不让。若把厮杀当成一门专业技能,这一百人可谓是行家翘楚,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勾当,而且一干许多年,实际上他们都是一群杀人杀腻味了才卸甲归田的百战余生之士。
见禁卫将军不满。赵老蔫却不客气,完全不复以往在罗云生面前的谦恭态度,扬手指着那名将领道:“哼啥?不服气咋?不服气你挑个时候出来练练,说你们是怂货还不高兴,杀过人没?知道刀从哪个地方扎进去能最快要人命?拳脚揍在哪个地方最痛?一刀刺过来避不开,让它刺在自己身上哪个地方能活命?知道不?”
禁卫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仅是他,园门口站着的整队禁卫将士脸色都不好看了。
赵老蔫哼道:“穿一身新铠甲就吓唬人了?上了真正的杀阵,手里攒上百十条人命才算,瞧你们站着连下盘都不稳当。唬得了谁?”
罗云生叹气,哪里都不消停。
按说这些羽林禁卫其实不错,至少在罗云生眼里看起来很不错,羽林禁卫是皇帝贴身卫士,是从各卫中抽调精锐将士组成的。
首先必须政审,很严格的政审,往上数三代必须根正苗红,没有任何把皇帝当仇人的念头,其次。
这些禁卫大多数还是上过战阵的,这年头的府兵真不是样子货,特别是皇帝身边的亲卫,没点真本事轮不到他们保护皇帝。
只是相比之下,他们经历过的战争或许没有赵老蔫他们那么惨烈,论战阵经验,杀人技巧,或许也比赵老蔫他们差一点点,于是……皇帝陛下的禁卫居然被这一群看起来像老农的老兵们鄙视了。
“闭嘴!走。回家!”罗云生斥了赵老蔫一句,然后朝那位被气得浑身直抖的禁卫将军报以歉意的一笑。
赵老蔫不甘不愿,悻悻地哼了哼,走时还不忘最后补一刀。
“小人没说错,他们真就是一群样子货,侯爷您看那打头的,不但站不稳当,还不停打摆子,简直是老弱残兵,陛下咋想的,让这群人当禁卫……”
“闭嘴!人打摆子那是被你气的!”
罗云生上马,赵老蔫牵着缰绳,百名老兵跟在玉儿的马车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城门走去。
此时已是入夜,平日的长安城早已全城宵禁,城门坊门落闸,但今晚是中秋佳节,李世民早已下旨今晚放开宵禁,全城嗨起来,所以罗云生一行人走得不慌不忙。
众人刚启行,西边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名宦官模样的人领着几名禁卫慌慌张张跑到园门口,这群人一副冲陷敌阵的架势立马引起了门口羽林禁卫的警惕,顿时纷纷拔剑相向。
宦官气得跺脚:“我是武德殿的人!快让我去见陛下,武德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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