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之上的修士若是陨落,是不是得需要圣人出手才有可能从光阴长河之中拽出来?”
卫鸢点了点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到了斩道境之上,圣人也大概率会袖手旁观,不愿出手。这种其中就涉及到了大道因果一事,说不清也道不明。”
许仙点了点,默默记在心中。
“到了斩道境之上,想要死而复生实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除了圣人要抗下一半因果之外,被复生的那人也要被大道在长生大道之上斩一刀,一辈子无法证道。”
“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中土祖剑洲,兴许就能听到有个裴鹤‘裴铁头’的年轻人,他在死而复生这件事上,可是很有名气的,坑师父也是最拿手的那个。”
许仙满腹狐疑。
卫鸢笑道,“他啊,也就幸好有个好师父在背后护道,否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扒拉着手指头,“裴鹤在五境之下的时候,就死了一百多次,都被他那位师父从光阴长河之中给亲手拽了回来,好不容易一路磕磕绊绊修到了结丹境,又被仇家杀了不下三次,他师父厚着脸皮,捧着神仙钱,屁颠屁颠跑到道家圣人面前求人情,什么‘买一赠一’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费了大劲这才让‘裴铁头’又活了过来,转头他又去寻仇被人打死了……几年前,听闻他误打误撞破开了结丹瓶颈,开始斩道,现在不知被仇家宰了几次了。也好在他师父家底儿够殷实,经得起这般挥霍,要是换做别人,骨头渣子都未必能剩下来。”
许仙闻言,哭笑不得。
不过想来,那位赫赫有名的裴铁头的资质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卫鸢话也说完了,指了指许仙背后的柴刀。
“我先传你一段本门刀法辅经,你记在心中日后自己琢磨。首经和主经,需要做一些细微的修改,你应该很快就能理解,没什么大变化。”
一段经文,回荡在许仙的心湖之中。
卫鸢想必也知道许仙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话音在许仙的心湖之中萦绕不散。
对于刀法来说,辅经的作用还是不小的,多半是前贤整理的如何修改拳经的要义。
许仙坐在原地,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才勉强将那段辅经读得贯通。
说来简单,实则并不简单,但好在当真并不会影响到许仙练拳。
于他来说,练拳即是练刀。
卫鸢看着许仙睁眼,这才缓缓道,“练刀的都是如此,即便扔下刀,拳法肉身也不会输给任何纯粹武夫,可惜的是,所有人都认为练刀连断头路都算不上,其实地位是很尴尬的。”
许仙满腹疑惑,“这是为何?”
“你想想,如果有练刀的天赋,为何不去当个逍遥的剑修?天赋差一点的,也大多会去当个纯粹的武夫,因为在武夫眼中,境界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拳头就比得上任何神兵利器,真到了武夫极致,徒手可撼极道圣兵。”
“武夫的锤炼肉身,实则就是将自己整个人化为了一柄杀伤力极大的兵器而已,到了圣贤的那个层次,甚至无需再铸造一柄重器,因为武夫的肉身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媲美任何圣贤祭炼的重器了。”
许仙瞠目结舌。
他内心没来由想起来传闻中的兵家先天圣体,如果先天圣体到了圣贤的层次,是不是肉身还要更高一筹,会媲美极道圣兵?
只不过相比于极道圣兵,肉身没有极道威压而已。
其实想想就很惊悚的,到了那个身体如同刀剑,每一处都变成攻杀利器,却要远比刀剑更加圆润自如。
卫鸢探出手,指了指许仙背后的柴刀,“最开始练刀的时候,你只需要带着这柄柴刀便可,等日后大可再去挑选一把趁手的好刀。”
“善书者不择笔,善兵者不择刃。”
许仙点了点头。
他刚想抽出柴刀,小腹之上的肋骨便被卫鸢以手中的短木棍点到。
实则短木棍的力道大得出奇,但不至于重伤到许仙。
他刀没抽出来,身形应声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
许仙倒抽一口冷气。
卫鸢冷笑,“抽刀姿势不对,你是想等着被人占尽先手而后被杀吗?”
“练剑练刀都是如此,出手要快要隐蔽,被人揣测到了意图,那你就先输了一手。”
“之前你按剑的拙劣姿态,我都懒得说破你,除了在那些没行走过江湖的人装一下之外,落在行家眼里就是个笑话,也幸好不现在不练剑,若是练了剑,可千万别说出去,徒增笑柄。”
许仙面无表情,起身之后,猛地抽刀。
不过还没等完成,卫鸢便抢先一步,点在他手腕上。
柴刀应声脱手而出。
“还不够快。”卫鸢冷声道。
经此一事,许仙虽然身体疼痛,但心中还是确定了一点,卫鸢是真的想教她学刀。
许仙继续捡刀,卫鸢毫不留情的出手打断。
数次之后,衣裳下满是淤青的许仙才慢慢总结出一些经验。
在卫鸢出手打断自己拾刀的时候,他大可以拳回应。
许仙一拳打在短木棍上,身形后滑了一个身位,紧接着他顺势捡起来柴刀,自始至终眼神都只落在卫鸢的身上。
卫鸢面无表情,缓缓道,“接下来,我只教你三式,分别是按刀、背刀和避刀,等你什么时候能将这最简单的融会贯通,再考虑教你接下来的其他,比如稍微难一点的携刀揉手等。”
许仙点头。
卫鸢的传授方式和其他人大相径庭,从一开始就不是日复一日的挥刀劈砍,夯实根基那种水磨工夫的累积,而是面对面的携刀对练。
许仙的吃痛低吟声音,时常会传出,放在荒郊野外的夜里,乍一听还是挺渗人的。
约莫到了天亮的时候,卫鸢才停了下来。
她嘱咐许仙服下一枚疗伤的药丹,修长大腿交叠起来,坐在一块青石上,背倚着一株老柏的树干。
“太平观的那几个人,实则连修道之人都算不上,你对付起来,应该早就得心应手了。”
然后她摆了摆手,“去吧。”
“怎么处理全凭你,我只需要见到人头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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