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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老者的自负,并非空穴来风。
这座方圆横跨数百里的大湖,如同他坐镇的道场一般。凭借斩道境修为,他能短暂压制住极道圣兵的复苏迹象就可见一斑。
再者,巡视此方天幕的,又并非是三教圣贤的真身,只一两尊道身而已,纵然道身降临此地,他也不吝畏惧。大不了,再冲撞一次龙门,而后沿着河流一路兴风作浪,贯穿入海。
他嗤笑一声,“待老夫走江入海,谁还敢讥讽老夫是条湖中长虫?纵是圣贤敢出言不逊,老夫亦能拧下他的脑袋啊!”
届时,圣贤亦不是无法叫板。
只要离开玉鼎洲地界范畴,入了海泽,大能也无计可施。
被对方扼住脖子的许仙,身形僵硬,无法动弹。
他只重复了黑衣少女此前说过的那番话。
“给我过来!”
实则这番话,落在魁梧老人的耳中,算得上是‘莫名其妙’。
话音刚落下,
天地一片寂静。
小镇之中,一抹流光,刺穿天幕,直冲云霄。
紧接着,
一道磅礴无边的恐怖剑气,骤然从天而降。
魁梧老人刹那之间如临大敌。
他猛地抬头,却见到天幕之上,沉重的阴云,蓦然从中分开,整整齐齐。
此前藏于云层之中的那座巍峨金灿的磅礴龙门,随着阴云的退散,缓缓浮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龙门像是被撕扯开一样,从中开始崩塌。
金石坠落,悉数崩碎,龙门两侧需数人合抱的粗壮石柱,本缠绕有数条五爪真龙,如今真龙开始浮现出龟裂,最终缓缓崩碎了。
魁梧老人神色骇然。
他不曾跃过龙门,走江未曾结束,何来龙门率先崩碎?
他妄图以法眼,看穿龙门之上的景象。
可紧接着,魁梧老人惨叫一声,脚下趔趄后退,以手捂住双眼。
鲜血顺着他指缝之间,淌落下来。
他抹了一把脸,整张脸鲜血淋漓。
魁梧老人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一阵心有余悸。
左边那只眼,被洞穿了一个前后通透的血窟窿。仅仅只是因为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天幕之上而已。
龙门不堪重负,轰然崩塌,消散于无。
天地风云变幻,沉积了一天的厚重云层,瞬间被磅礴的剑气绞碎。
一柄巍峨如山的青色剑气,自天幕之上,一丈丈下压下来。
剑声轻鸣,有如龙吟。
即便相隔很远,猛烈的剑气依旧压得商湖之水回归原位,不仅如此,甚至要比昔日的水位还要低上不少。
更远处的几座大岳,自山尖开始崩碎,崖石翻滚下来,拍在商湖之上,掀起大浪。
草木皆摧,古树折断。
那柄悬在天幕之上的剑气,在停滞了片刻之后,骤然笔直的落下,直坠此地。
魁梧老人面色瞬间苍白如水。
这气势,要远比此前的滚滚天雷来得还要惊悚。
极道圣兵的威压之下,他甚至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任由那股磅礴的剑气,落在自己的身上。
刹那之间,
商湖如同天地倾覆,漫天湖水倒涌冲天,大浪还没等掀起来第一重,就被接下来肆意倾泻的剑气,给悉数搅碎。
以此地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如同下了一场密不透风的剑雨一般。
密密麻麻的剑气,冲破阴云,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通透窟窿之后,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扎进了商湖之中。
偌大的湖面,瞬间千疮百孔。
湖面中,泛起大片的血水,一条条蛟龙后裔被拦腰斩断,继而被后续的剑气碾成碎肉!
这场剑雨,要远比此前下过的任何一场大雨还要滂沱和密集。
不仅仅是商湖,附近的几座大岳,更是被直接削平,彻底消失不见,剩下的山根,也继续被倾泻而下的剑气贯穿。
黑衣少女一把将许仙拽到身后处,她面色惨白,伸手撑在头顶,将无差别倾泻而下的剑气勉强挡在外面。
不远处自顾不暇的魁梧老人,起初还能迎天递出几拳,击溃一些坠落剑气。
可挣扎几次之后,剑气之雨愈发密集,他逐渐不支,任由剑气刺穿他的皮囊,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之下,魁梧老人皮囊之下涌出的青色鳞甲也开始炸碎。
剑如天雨,一重接着一重。
黑衣少女眼见对方被剑气砸得浑身鲜血淋漓,先是弯腰,而后跪地不起。
紧接着,
一柄古朴的剑,直接坠落而下。
沿着对方的头颅,贯穿而下。m.
魁梧老人的身形直接被灌入了商湖之中。
黑衣少女并未松懈,而是眉头紧蹙。
剑雨平息,大有意犹未尽的意思,少女分明见到湖水之下,泛起一片血红,紧接着一头青黑色驳杂鳞色的巨大蛟龙,带着一身血,掠过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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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君山之上,焦躁不安的气氛不减反增。
董摇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内心之中的惊澜。
平心而论,这场滂沱剑雨有些倾覆董摇光内心的那抹与生俱来的自负和桀骜。
黑白书院的那件山河社稷图正品,在攻伐能力上相较之要明显弱了不少。
刚才的那绵延不绝的剑气,肉眼可见的摧山蒸湖。
几座大岳,被连根拔起荡然无存,最惨的当属商湖,湖水被蒸发了半数还多,湖下的成千上万的蛟龙后裔,更是在这一剑之下,死了个七七八八!
大抵就是山河破碎的萧条景象。
山湖景色皆朦胧,董摇光不敢以特殊术法窥视其中景象,所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得而知,但仅从蛛丝马迹去管中窥豹,也不难猜出些许端倪。
大抵,和小孤山剑场的那位剑道天才少女脱不开干系。
天,突如其来开始下了瓢泼大雨。
倾泻而下的雨水,冲刷着五君山,最终在山涧处化为了一条土色的洪流,重新又汇入商湖之中。
陆钟灵适时撑开一把伞,如同上次董摇光为她撑伞一样,半边伞面倾斜到了对方的头顶上。
她一脸歉意的看向范旌阳,后者微微一笑表示无碍,随后从身后的竹书箱里取出一把伞撑在自己头顶上。
陆钟灵突然开口问道,“董师兄,这场观道算是结束了吗?”
董摇光回神,微微蹙眉。
陆钟灵再次问道,“董师兄?”
董摇光内心莫名烦躁不安起来。
他何尝不清楚身旁少女的那些小心思?比如在称呼之上的‘微妙’。这种微妙实则在董摇光眼中看来,想当的自作聪明。
他本欲收对方为开山弟子,可对方似乎一心想和她平起平坐以师兄妹相称。
当然,董摇光并不否认陆钟灵还有别的意图,可惜的是,无论是家世还是天赋,对方在董摇光眼中都并非那那个最优之选,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她连竞争的资格都不曾具备。
至于陆钟灵想要拜入董摇光师父门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范旌阳适时打了个圆场,“观道大概是结束了,只不过后续,依旧会很精彩。”
陆钟灵眼神不曾移动,自始至终都落在董摇光的侧脸,眸子流转之际,总觉得百看不厌。
其实董摇光的面容,乍一看算不上多了出彩,也许是陆钟灵常年自锁闺房没见过什么场面的缘故,比起大晋皇子沈重器的阴柔亦或是玉宫面相霸道的赵胄都要差上一筹,哪怕是范旌阳也要比起董师兄斯文一些,可架不住陆钟灵内心只觉得董摇光‘耐看’不少,越是琢磨越是能品味出其中的儒雅。
陆钟灵心中没来由想起自己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董师兄大抵也属于这类人吧。
所以,她时常会盯着对方的侧脸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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