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梦中传道,就已经不是寻常手腕了。
可他不仅仅是梦中传道,更是跨越了无比漫长的长河去传道。
实则,曹画扇也不曾见到过先生本人,她所能了解的,大概也就是从孤本古籍以及她那位在儒家地位很高的爷爷口中得知,仅此而已。而正史之中,却从未对其加以载述,这反而就很奇怪了。老爷子当初只模糊说过,当年他们的先生涉及到了一桩论道因果之中。等曹画扇再问更多的时候,老爷子连连摇头叹息,讳莫如深。
没等曹画扇开口继续说什么,许仙便缓缓起身,风雨漆黑之中,他郑重作揖行礼。
“见过小师姐。”
少女摆了摆手,眼神有些落寞。
喃喃自语道,“至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活在这个时代。”
少女知道的秘辛要远比许仙多很多,不过暂时没打算告知许仙,比如大师兄二师兄还有大师姐他们三人,和他们根本不是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大师兄李牧,是万余年前时代的人物,他甚至亲眼见过兵家武祖本人。大师兄曾是那个年代剑道悟性最高的那位,也是最初的一批剑修,毫不夸张的说,李牧算是半个天下剑修的披荆斩棘开疆辟土的领军人物,纵然称不上剑道老祖,也算差不多了。
而二师兄和大师姐两人,虽晚于李牧,但距今也有千年不等。
同侪几人,同辈相称,却跨越了万年之久。
曹画扇曾在私下里搜罗过师兄师姐们的事迹和记载,不过最终一无所获。
这一点,就像是他们几人的先生一样,注定是要被从史书之中抹去的。
许仙轻声道,“先生以前曾说过,大师兄会送我一件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先生还嘱咐过我,说都是自家师兄弟,给就留着不必见外。”
他只是有些后悔那天和大师兄见面时候的一些小事情,比如他收了大师兄的银子,再比如大师兄借用雨伞的时候,他拒绝了。还有就是,没来得及坐下来和大师兄好好聊聊,也没喊过他一声大师兄……
诸多微不足道的缺憾其实落在许仙的心头里,反而成了一桩不小的遗憾。
曹画扇缓缓道,“那柄剑,实则是李牧送你的,我猜他本想等你幡然醒悟,期限大概在一两年之间。那不如由我来戳破这层窗户纸直接挑明。想必大师兄也能预料到。”
“其实,我刚才就很想和你说一件事。”
许仙道,“小师姐,你是想说把剑给那个黑衣少女吧?”
曹画扇点了点头,“李牧是小孤山剑场的祖师爷这件事你应该也清楚了,那个黑衣少女算是李牧的晚辈,同样,如果较真的话,也算是你我的晚辈。”
想到这里,曹画扇一阵心疼,那可是一枚上品的养剑葫。
“那个少女是千年不遇的先天剑胎,她手中握有另外半件剑鞘,二者合一,才算是一件完整的极道圣兵……还有,以你现在的修为,怀揣着半件极道圣兵无异于小儿持金过闹市,不动心思不是人,所以,不如暂时借给她年,当然也不是无偿借给她,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大可问她要一件说得过去的剑。”
“好歹你也算她的小师祖,她送小师祖一把剑,不算过分吧?”
许仙愕然,根本笑不出来。
那个黑衣少女气息太恐怖了,剑气浓郁到了不可逼视的地步。
看起来就脾气不好,欺师灭祖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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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悠然钟声之后,西边群山之间的威压开始弥散开来。
曹画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铜镜,因为受到了禁器的气息压制,铜镜上映射的画面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镜花水月。
曹画扇解释道,“这铜镜是山上修士最盛行的一种窥视宝物,传闻上面的铭文是仿制于中土某个全是女修士的宗门重宝,那口铜镜本体其实是个一件杀伤力极强的重器,仅次于极道圣兵,后来有人拓印下来其上的铭文,制作出了这种窥视宝物,慢慢就在修士之间蔚然成风,成本极低,价格也适中,现在人手一把。”
少女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没等许仙发问,她解释道,“沈重器无意间将大晋王朝的镇国之器给击穿了,大晋钦天监的老天师已经知晓了,亲自感到了此地,眼下那位老天师出现在了天幕之上和巡视的圣贤交涉。”
许仙大为吃惊,“小师姐,大晋京城距离此地少说也有几百里?”
“几百里?”
少女挑眉,纠正道,“近乎万里之遥。”
“你没走出过镇子,没见过外面无可厚非,外面的世界很辽远,仅仅是一个玉鼎洲就大到普通人需要花费几辈子才能横渡贯穿,再者,玉鼎洲还是几大洲之中疆域最小的那个。”
许仙点头。
少女继续道,“那老天师用了缩地成寸,且不是本尊赶来此地,所以会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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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群山之中,
沈重器的蟒袍熠熠闪烁金色光泽,老蛟缠绕攀爬在肩头。
他的气息节节拔高,眼神阴沉的盯着更远处的浓眉少年赵胄。
那口古朴恢弘的道钟,悬在他的头顶之上。
一道道近乎实质性的极道威压,在空中化为一道道涟漪,朝着四面八方扫荡而去。
沈重器冷哼一声,“赵胄,把你性命给我留下,今天,无论谁来了都挡不住我杀你!”
远处,
赵胄不禁冷笑起来,他单手攥着腰间的虎符,一边心湖和天幕之上的陆乌衣交谈着什么,嘴上却讥笑起来,“沈重器,你今日最好杀我个神魂俱灭,只要让我存一口气,日后玉宫王朝必定会杀你大晋一个血流成河!”
沈重器扯了扯嘴角。
而后,他震动了头顶的禁器道钟。
随之,赵胄身形剧震,口鼻之中有鲜血涌出。
沈重器道,“那就让你求仁得仁。”
旋即,道钟响彻起来,群山皆寂。
沈重器一步跨出,手持古朴道钟身形瞬间出现到了赵胄面前。
古朴沉重的大钟倒扣,直接将赵胄纳入其中。
随即,道钟缩小到了拳头大小,沉浮在沈重器的掌心中。
钟壁之上,淡金色大道铭文缓缓流淌。
沈重器探出一只手,屈指做出弹状,冷笑着看着道钟,“赵胄,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屈指轻弹,你就会被镇杀得神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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