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人言封正,需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说出口,为此魁梧老人才特意写下这本《玉鼎洲海错集》,将那句封正之言藏于其中。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两道如柱一般的气息,盘旋在魁梧老人的鼻息之前,久久不散,最终聚集在一起,如同天幕上的云彩一样厚重。
若是有心,便会发现随着他吐息,商湖的水面也变得如同潮汐一般起伏。
他缓缓转身,凝视着矮了不止一个头,面色泛白的徒弟,“话都传给许仙了?”
苟小圣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魁梧老人突然神色严肃起来,“滚吧,二月二那日,不许出现在商湖附近,不然老夫第一个杀了你!”
苟小圣点了点头,只好照办。
等他离去之后,魁梧老人这才露出些许慌张之色,随即身形从原地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
一位云霞掩面黄紫道袍的道姑凭空浮现出来,她赤足缓缓上前,站在魁梧老人此前的站位上,每一次落脚,地面之上都会凭空生出一朵淡金色的莲花,在夜色之中,尤为明显。
紧随道姑出现的,便是背负符剑的卢无瑕。
夜色中的卢无瑕,要远比白昼看起来更加神秘几分,在他背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光晕,光晕笼罩着他的全身,依稀能分辨出光晕之中的画像场景是一株粗壮参天的桂树,一轮圆润皎洁的月亮仿佛挂在桂树的枝头上。
道姑见此处景象,微微有讶色。
片刻之后,这才好奇问道,“玉鼎洲祖庭的那株几乎要化形的老桂树,不是在万年之前就被毁了吗?”
卢无瑕不置可否,这位出生于西凤麟州道家祖庭的道姑并非外人,也就没有遮掩,解释道,“那株老桂树确实是被毁掉了根基,已经撑不起悬空而建的祖庭了,所以我师父早在多年前就去了一趟中土祖剑洲,换来了一株与老桂树同源而生的子树作为替代,只不过再想要讨要树枝做剑条,也只能等千年之后了。”
云霞掩面的苏红夜点了点头,由衷道,“这等夺天地造化的灵物被毁,实在是可惜。”
道家分布在几洲的祖庭,玉鼎洲有一株老桂树撑着祖庭悬于半空,若是卢无瑕没记错的话,西凤麟州的那处道家祖庭是一株老葫芦藤在支撑着。
玉鼎洲老桂树的枝条做出来的符剑算是一绝,尤其是树心,打磨出来的剑条天生就是神兵利刃,只不过老桂树百年才长出一寸树心,想要制成一柄树心剑,少则也得千年之久。
所以这些年来,祖剑洲有不少大名鼎鼎的剑修前去求树心打磨成剑条,但都无功而返,历史上,玉鼎洲祖庭只送出过一把树心剑,具体是哪位剑修就不得而知了。
西凤麟州的那株老葫芦藤,听闻是当年道祖亲自栽植的。
老藤要比玉鼎洲的老桂树还要珍贵几分,藤蔓撑起了一座庞大如山的祖庭,坐落云端之上。除此之外,百年之内会结下一枚葫芦,又分为养剑葫和养灵葫芦,品秩也分好坏,全看运气。
养剑葫芦,乃是剑修和兵家修士的心头好,兵器置于其中,能不能蕴养淬炼,久而久之,愈发锋利,说不定能孕育出几分灵性。
至于养灵葫芦则稍显鸡肋一些,其中自成一方空间,能收纳天地有灵性的草木精魅,同样能使其灵性大增。
祖剑洲的大修士最得意的一件事情,莫过于腰间左右两边各自挂着一枚养剑葫和养灵葫,一只蕴养仙剑,一只蕴养精魅,说不定其中还会藏着一只被调教顺从的妖娆狐媚。
当然,天下也并非西凤麟州的祖庭能产出养剑葫,只不过以西凤麟州祖庭的品秩最佳。
卢无瑕缓缓道,“这条老蛟的境界,要远比想象之中还要高很多。”
苏红夜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就到了斩道境。”
“养寇自重。”卢无瑕淡淡道,“起初玉鼎洲祖庭不杀它,是因为存心豢养它,想为让后辈观道之用,没成想几百年时间,他就在满湖蛟龙后裔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我此前感受到,整座商湖中,除了它之外,连一条五境之上的蛟龙都不存在。此前我曾听此地灵官说过,有来历不明之人曾挥剑斩在商湖之中,一剑就斩了少说上百条不成气候的蛟龙,如今商湖之中蛟龙后裔数量骤减,若是不出意外,那条老蛟为了确保走江成功,会在二月二那天,一口气将商湖里其他的蛟龙都吃光。”
苏红夜微微蹙眉,大概也是想到了什么。
卢无瑕言下之意,满湖蛟龙,五境之上的,几乎都被它给吞了。
而余下的,也不过是老蛟的盘中餐,说直白一些,偌大的商湖中其他蛟龙后裔也不过是它豢养的血食罢了。
卢无瑕道,“要知道的是,商湖之下别有洞天,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小的范围。”
万年之前的玉鼎洲,疆域面积几乎能媲美最大的祖剑洲,只不过后来被三教圣人给切割出半洲之地,才会显得如此小而已。
这座商湖,曾经是一方广袤无边的大湖,几大洲中蛟龙之属盘踞最多的地方,藏有数千条蛟龙。
卢无瑕继续道,“这座不起眼的镇子,便是当初那消失的半洲版图,所以这座镇子上的每一座地方都耐人寻味,哪怕是镇子前的那条常年断流的小河,都曾是昔年横跨一洲的大渎。”
所以,他当初才会感慨,踏出一步便是万里之遥。
云霞掩面的道姑显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此次前来,除了观道之外,还有一些小念想,譬如收服一条血统相对纯净的蛟龙作为坐骑。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熬蛟一事,道姑并不担忧,她有另辟蹊径的办法,要远比世俗王朝花费个百余年时日苦熬来得更为轻松。
而现在看来,计划似乎落空了。
整座商湖,唯独只剩下一条老蛟能勉强符合她的心意,但显然这一条老蛟玉鼎洲祖庭不会让给她。
年轻道姑于是在心头将这个念想按住,只字不提。
她转而问道,“老蛟借人言封正的那个叫许仙的人,是什么来头?”
卢无瑕微微蹙眉,认真想了想,倒也不是他记不住事情,而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他从不上心。
片刻后,才开口道,“是个镇子上的卖酒少年,没什么背景,更看不出根骨和天赋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一个俗人,倒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反而很耐人寻味。”
卢无瑕口中的俗人倒也算不上贬低,而是在说许仙没什么大造化。
“什么事?”
“他险些杀了玉宫朝的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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