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苦支撑着,试图以三境涅槃的修为将自己从禁锢的泥淖之中脱身出来,且心湖之中还在不断呼唤着玉宫朝护道之人陆乌衣前来驰援。
平心而论,浓眉少年自觉因为一个泥腿子的袭杀而让陆乌衣大动干戈降临真身,实在是有些跌份儿,但此时此刻不同以往,显然背后有人在操纵着一切,且眼前这个叫许仙的少年,是铁了心不计后果要杀自己!
赵胄能明显看到,从自己脖颈上滴落的鲜血,已经开始连成一条粘稠的红色细线,柴刀正贴着血肉,触碰到他脖子的骨头。
某一个时刻,
许仙手中的柴刀,突然浮现出一道细密的裂痕,而后炸碎!
束缚住赵胄的那股威压气息,在瞬间得以缓解。
赵胄猛地起身,便是要拔出腰间的狭刀,给泥腿子一个了断!
只不过,许仙的反应明显要快上不少,在柴刀崩碎的那一刻,许仙一拳打在赵胄的下巴上,趁着对方恍惚之际,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猛地下压,与此同时抬起膝盖,重重的撞在对方的面颊上。
浓眉少年跌退几步,面上血肉模糊。
————————
魏家院子里,
魏杯身形一闪,便是出现在了那栋破旧的古宅里。
宅子依旧保持着他离家时的原貌,只不过几百年的沧桑,让其中的家具早已经朽烂,如今的一切,大多是魏家按照当初的样式重新请木匠打造的,不过都难寻当年的味道,比如,魏杯年少铸身时候,经历过诸多惨痛折磨,在桌子上刻下了一句‘铸身当真生不如死’这样一句话,如今却难寻踪迹。
整座宅子,大抵唯有木窗外的滴水瓦檐是当年的旧物。
魏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插手一下簪花巷外的那两个少年之间的生死厮杀。
原因只有一个,结善缘于玉宫王朝。
平心而论,一个镇子上土生土长的泥腿子,还没有值得他魏杯高看一眼的资格。
换句话说,他魏杯看向许仙的眼神,亦如赵胄看许仙时候的眼神一样,如同俯视蝼蚁,哪怕他魏杯也是小镇生的人,和许仙算是半个老乡,甚至魏杯年轻时候认识过许家的祖辈。
他推测,许仙之所以成为那个被‘借刀杀人’的刀,也不过是因为藏于暗中的那人并不在乎这个泥腿子的死活。
当然,魏杯也心存立威的想法,好歹他是镇子上土生土长的人,算是这里的半个‘话事人’,想在镇子上搞点手脚,也得经过他颔首许可才是。
他只是轻轻搓了搓手。
于是,
巷口外的青衣少年手中柴刀顷刻之间崩碎,连带着束缚住赵胄的那股莫名威压也缓解了不少。
紧接着,魏杯以心湖传音,郑重提醒那位藏于暗中的‘始作俑者’。
“在我魏杯的家乡,也敢如此不择手段的借刀杀人?”
很快,
魏杯的心湖之中,便有了回应。
是一道分外模糊听不清男女和年纪的声音,显然对方在刻意遮掩。
“要你管?”
魏杯闻言,不怒反笑起来,“呵呵,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我魏杯管定了!”
玉宫朝太子赵胄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镇子上。
毕竟整座玉鼎洲唯有玉宫和兵家道统关系莫逆,大晋和道家祖庭走得很近,钦天监几乎清一色的道家天师,大晋当朝国师更是身着黄紫袍,地位被捧得几乎和天子并肩而行的高度,北唐和黑白书院走得很近,京城皇宫更是搬到了毗邻黑白书院的边疆处。
兵家在玉鼎洲本就式微,玉宫能以兵家为重,军伍之中多是兵家修士,本就殊为不易,况且,此前魏杯就察觉到了玉宫的兵家修士陆乌衣和那条护国老蛟被打压,碍于对方的实力,魏杯不曾出手,如今若是放任赵胄再死在自己眼前……只怕魏杯日后再想和玉宫结缘,就难上加难了。
魏杯轻轻弹动腰间的碧绿色长剑,无声无息,却传出一股颇有威慑力的气息。
那个藏头藏尾的家伙,显然来头不小。
不过,他魏杯也不是吃素的!
纵横西凤麟州这么多年,魏杯还不曾怕过谁!
就在魏杯有所动作之后,心湖之中,再次传来了声音。
“魏杯,你是打定主意想要助赵胄脱身是吗?不想得罪玉宫赵家,那你觉得能得罪得起我家吗?”
魏杯呵呵一笑,神情轻蔑。
他一瞬间,锁定了几个人选,这几个人之中最有可能便是那个藏头藏尾的家伙。
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大晋王朝的沈家。
那个叫沈重器的皇子,是最有可能对赵胄痛下杀手之人!
魏杯冷笑起来,“笑话,我魏杯活这么大,还从未怕过任何人!”
“你且说来听听你家的来头到底有多大,是否能一口气吓死我魏杯,别的不说,玉鼎洲几个世俗王朝,哪一个我魏杯不是来去自如?若你姓沈,那可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只会让我活活笑死!”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那头,突然沉默了起来。
老宅子里,魏杯眯眼而笑,表情微有怪异,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许久之后,
心湖之中响起了那道声音。
很简单也很平静的一句话,只有寥寥三个字。
“我姓曹。”
许久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聚窟洲的那个曹。”
魏杯深吸一口气,随即面色逐渐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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