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母亲说他不能懒惰,父亲叫他不必勤勉是怕他把大哥比下去了,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看了谢允伯一眼,嘴角微弯,然后道:“爹爹,听说过几日荣国公府做寿,我许久没见牧六公子,您可以帮我问个好吗?”
谢瑧道:“你既挂念,到时跟爹爹一起去祝寿。”
“真的吗?孩儿谢谢爹!”
谢瑧温声道:“真的,天色不早,回去歇着吧。”
“是,爹,孩儿走了。”
谢瑧目送谢允安出去,再转过头看谢允伯时,瞬间拉下了脸。
“韩望,关家该急了,送关公子回去。”
关鸿跟在韩望身边出去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冲谢允伯做卧倒掩护的动作,要他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谢允伯眼睛跟着关鸿离开,被谢瑧咳了回来。
谢瑧板着脸:“偷偷出门去做什么?你是怎么出去的?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谢允伯扭啊扭,挠着后脑勺,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圆谎。
“我……我今日读书读累了,想在花园走走换换心情,顺便练练轻功,结果一不小心……翻出墙去了。”
谢瑧不为所动:“读书读累了,那背来听听。”
谢允伯支支吾吾背不出,最后破罐子破摔:“忘了。”
“是没背吧?”
谢允伯不敢说话。
谢瑧更气了:“不但打架,还敢撒谎!”
谢允伯哇地撒腿就跑,谢瑧满屋子追。谢允伯爬窗上梁全会,最后一脑袋钻进了桌子底下,谢瑧一把棍子伸进去,他就死死抱住不放。
“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你不打我,我就放!”
谢瑧黑脸了:“你不肯认错是吧?”
谢允伯瘪了嘴:“我不是不肯认错,我是怕挨打!”
谢瑧直接让人搬走谢允伯的乌龟壳,把他拎出来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让你出去玩!让你打架!让你撒谎!让你诡计多端!”
“今日我不教训你,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天大的祸!”
教训完已是夜里,谢瑧把儿子扔给韩望去洗澡,自己绷着脸看衙门的文书。
谢允伯洗完澡,一身水汽跑出来,赤着脚丫,不怕死地跑过来,嘿咻嘿咻爬上榻,趴在了谢瑧的大腿上。
“爹,我错啦。”
他头发还有点湿,身体热乎乎的,这孩子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精力,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谢瑧抚了抚他的头,看了几眼他脸上身上的伤,命人取来药膏,一点一点地给他搽药。
谢允伯皮实,不太怕痛,边抹药还能边打滚,一刻停不下来。
“你错哪了?”
谢允伯把脸埋下去:“我不该出门,不该去看人打架,不该跟人打架,也不该对爹说谎。”
谢瑧叹气,道:“你不是不能出门,而是‘今日事,今日毕’,我布置给你的功课,你得做。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读书吗?”
“跟爹爹一样,做大官?”好像二弟是这么说的吧?
谢瑧摇头:“不是,做官是抱负是志向,你不做官,不过荒废你一人尔;可人若无德,却会害了自己害了别人。爹爹让你读书,最首要的,是要你学会做人,学会什么叫仁义礼智信,该做的事得做,不该做的事不许做,你学会了这个,爹爹才能放心让你独立门庭,即便不能成大器,至少不会为非作歹。”
“就拿今日的事来说,你无故打人,可有仁义之心?可有是非之心?下手的分寸,处事的方式,是不是可以再得体一些?”
谢允伯难得乖巧:“是。”
“打架不是错,见义勇为者从古至今谁不是夸?错的是你无故伤人、惹是生非,这个架不是非打不可但你还是打伤人了,因此不该。懂了吗?”
“允伯懂了。”谢允伯眼睛亮起来,“爹,这是不是我可以习武的意思啊?”
“你又想做甚?”
“爹,关鸿有自己的拳脚师傅,您帮我也请一个嘛。”
舞枪弄棍的,谢瑧不大乐意,谢允伯就痴缠起来。
“爹,求你了,我想习武,强身健体,飞檐走壁,当大英雄。”
“飞檐走壁那是贼,不是英雄。”
“是英雄啦,爹,让我当英雄嘛。”
谢瑧一想,让孩子练练武,消耗一下精神,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习武,不会用来欺负人吧?”
“不会!孩儿发誓,只打坏人,绝不打好人!”
“你的功课?”
“功课也全做!我一定用功,一定好好读书,以后再也不闯祸了。”
儿子信誓旦旦,谢瑧无奈,还是答应了下来。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半时候是谢允伯在说,谢瑧看着公务文书,不时应两句。孩子声音渐渐低下来,谢瑧回过神来时,谢允伯已经睡着了。
谢瑧摸了摸,头发还没干,便拿来一条干净的巾子,慢慢给他擦干头发。
今天的公务,又得熬到半夜才能处理完了。
谢瑧心里叹气。
孩子睡着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文静乖巧的,除了这两道又粗又浓的黑眉毛,脸颇有几分女气,有一半像他娘韩氏。
谢瑧想不明白,明明韩氏温文尔雅,自己也是斯斯文文,两个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皮猴呢?
他娘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过了不久便有新主母进门。徐氏不是个心胸宽广的,谢瑧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谢允伯,不要让徐氏的手沾到他一点,又怕大儿没有娘容易卑怯敏感,所以从大儿小的时候,他就把谢允伯往活泼开朗的方向引导。
现在看来,好像引导得有些过了。
谢瑧白天要上衙,晚上管教孩子,国家大事错综复杂,瞬息万变,但谢瑧却觉得管教儿子比当官要累得多。
也不知道那些整天待在家养育孩儿的妇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们会不会也有想把倒霉孩子塞回肚皮的瞬间?
反正谢瑧是有了,无数个。
但没办法,生都生出来了,还是她和他的孩子,她不在了,他唯有多费点心思。
头发擦干,他轻手轻脚把谢允伯抱起来,送回了他的院子。
讨债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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