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炎三十二年腊月二十九日,这本是大家过团圆年的日子,可在齐国的北部边境,却正上演着自齐国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风雪大逃亡。
更为戏剧性的是,这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分为两队,衣着光鲜骑马坐车的富人官员们带着三千精兵走了官道,另一队身着布衣的平民百姓,在三千老弱残兵的带领下走了下道。
富贵儿本以为这所谓下道是地方官员为百姓修的道路,但真正踏上下道,却知道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这下道只不过是背包客们生生踩出来的一条道路。
这邯城的后城到后方飓风关,有一条运输物资的官道,走这条道路步行需二十日的时间,这条道路战时运送军用物资,和平时期却是边境贸易的商品运输线,只是这边境贸易不是谁都可以搞,必须有官方颁发的手续,但面对这金钱的诱惑,有些人便铤而走险,做起了走私的行当,这走私走的大多官府控制极为严格的私盐。
走私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官道,必须另辟捷径穿越巫连山脉直抵邯城,穿山跃岭没有道路可行,便只能雇佣脚力用背的方式把这些私货背到邯城,这个被人雇佣的脚力,便成了人们嘴中背包客。
这些背包客常年往返于邯城与飓风关之间,也生生的踩出了一条所谓的下道出来,这条下道虽然难走,也确是一条捷径,从飓风关到邯城二十天的路程,生生就缩短了一半。
平时好天还好,即使是踩出来的道路,那也是前人脚步的测量,肯定选的是这山野中最容易落脚的地方,可如今这大雪封山,那条隐在山野中的小路,被大雪盖了个严实,又带着这将近万人的老弱病残,那难度可想而知,那就不能用一个艰险来形容了。
“哈哈,与天斗,其乐无穷,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走得,我这十日的路程又算得了什么……”富贵儿找个理由,暗暗地为自己打气。
把那二百精锐亲兵分为两队,一队有褚勇带队在前面探路,一队有褚军带队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作为防御,而那三千后勤的辎重老兵却混在平民的队伍里,携老扶幼一路艰难的朝前挪动。
富贵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明白,好天十日可达,如今这风雪交加的冷天,三十天能到达已经不错了,出行前每人可只背了十天的粮食,看来这粮也要省着吃了。
所幸这样的天气,那辽兵怕不会在这下道追人了,毕竟这山间羊肠小路并不适合骑兵驰骋。
这些老弱伤残行至半日便显露出疲惫之态,再行半日,天都还没黑便彻底的走不动了,这撤民撤得又急,没有什么准备什么夜里御寒的物资,富贵儿只能命令士兵砍树伐林,为这些难民搭一些临时挡挡风雪的小窝。
大家躲在雪窝里相互依偎抱团取暖,总算是挺过了逃难路上第一个艰难的夜晚。
一夜风雪未停,次日清晨当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积雪中钻出来的时候,却猛然发觉,山野茫茫一片雪白,前面探路的士兵很长时间也找不到积雪下的道路,疲惫的人们便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此行刚行一日,退回去走官道或许还来得及,如果这雪一直不停,这一行人怕是真的要困死在这山野之中。
“朱将军,可这如何是好?”褚军面对嘈杂的人群,一时间也有些举手无措,走到富贵儿身边轻声说道。
“行军打仗,最怕军心动摇,没有路又如何,别人能踩出一条路来,我们为何就不成,开弓哪有回头箭。你命人把昨日砍倒的木头四五根绑成一排,木排上坐满人,用几匹战马拉了,压实了积雪压出一条路来,围着山脚走,别再寻那半山腰的小路了。”
富贵往嘴里塞了一把积雪,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着,一边跟褚军说话,那脸上刚毅的神情,似乎真的不把眼前这点困难当回事儿。
“将军此法倒是可行,只怕围着山脚走,又要绕路了,加长行军路程,恐怕我们准备的粮食不够?”
“饿着总比丢了性命强,告诉那些想要回去的平民,想去想留不勉强,随我走,我保他安全,辽兵来了,就算死我也先死在他们前面,想要回去给人为奴为娼我不拦着……”
富贵儿心知这人心没有满足的时候,期望总比现实更美好,遇到困难退缩这是人之本性,去留自愿自主权交到他们自己手里,他们反而会对军队产生依赖,这种天气这种形式下,大家聚在一起相互搀扶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一旦脱离了大部队,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正如富贵儿所想,那马拉木排,确实生生压出了一条硬实的雪路,那一早睁开眼的人群最终还是跟在队伍后面,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行。
如此行进半日,忽然有后军来报,后方发现敌军斥候。
“我靠就这天还他娘的不放弃,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等着我去瞧瞧去,”富贵儿是个闲散性子,根本不想沾惹是非,如今得了老将军的嘱托,带着邯城军民撤退,连日所面临种种伤脑筋的事情,早把心中火气给勾了起来,此刻又听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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